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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大附近某处下水管道出了故障,地下水沿着井口喷射状撒向附近路面。低温天气,地上很快结出凹凸不平的厚冰,人车在上面都是危险。几个交警分工站在路口各处,希望靠着不停歇的手动指挥让交通顺畅些。
可即便如此,龚克的牧马人开进医大园区深处时,也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现场是位于临水医大图书馆后的鸣畔湖旁,龚克停好车,带着几人朝湖边走时,平日除了睡觉谈情鲜少有人来的湖边早乌泱泱聚了不少人。有老师也有学生。
可挨着警察拉起的隔离带,他们也只是远远站着看,窃窃私语谈论死亡的声音给日暮下的鸣畔湖平添一种低迷气息。
“疼疼交给你,我过去看看。”龚克把疼疼交给叶南笙,抬步朝中心现场走去。
“我也不是白吃饭的。”叶南笙朝龚克的背影翻个白眼,又把疼疼交给王烨,“看好疼疼,我去干活。”
其实无论出于和女友的连带关系,还是对职业实践的过度渴望,王烨也想去看看,可他没人可托,只好拉着疼疼的手,俩人大眼瞪小眼。
和负责维持秩序的民警说明身份后,收到消息的屏东分局警员很快赶了过来,“龚老师,你在就太好了,我也参加了9-21的侦破工作,你的能力我们都知道,那是绝对靠得住。”
说话的是个头发中分戴眼镜的警装男人,龚克对他没多大印象,于是绕开他,龚克径直走向中心现场。背对着男人,他问,“不是刑侦出身?”
“是啊,我是技术科的,亏得龚老师你还记得,屏东分局刑侦队的队长请了事假,局里实在抽不出人才叫我来的,纯属赶鸭子上架啊。”
对中分头的抱怨,龚克不置可否。
此时,太阳刚好西沉在一个三十度角上,阳光穿过岸边的柳树条,再落到尸体上成了一道道粗细明暗的痕迹。
尸体看起来是才打捞上来不久,湿漉的头发有些已经结冰,尖锐的贴着聂唯的脸,像一把把黑色细刀插在头上。她眼睛圆圆睁着,瞳孔早就放大,空洞的吓人。
“长的挺好看一姑娘,这么死,可惜了。”说话的是叶南笙,她问分局法医借了工具,已经在做初步检查。
死者衣着整齐,指甲无青紫颜色,口腔、鼻腔未发现残留泥沙,另外,死者手部也无抓握泥沙水草痕迹。
“初步判断,是死后被人抛尸湖中。不是溺死。不过有个问题……”叶南笙回头朝中分看去,“临水的气温降到冰点以下已经有一阵了,那么厚的冰层,凶手就算半夜想凿开冰层,估计动静也不会小,这里离图书馆很久,难道没人听到?别说哪所学校没几个图书馆夜猫子。再或者凶手没凿开冰层,那死者又是怎么跑水下去的呢?”
“谁最先发现的死者?”龚克问。
中分头手一指,“医大的清洁工,马叔。”
被叫来龚克面前时,马叔已经准备第四次说出那让他惊魂未定的一幕了。临水医大的园区清洁工一共四个,东南西北四区一区一个。这几天下雪,他清理困难,扫到鸣畔湖旁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有点累,就坐在湖边椅子上歇歇脚,揉揉腰,这一揉就不小心把老伴清早给他揣的那五十块钱掉了。
要知道,清洁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个五十块,老马见钱飞了,人也急了,跟着钱一路就跑到了湖边。那时候太阳很好,照在结冰的湖面上金灿灿的。五十块落在离岸边五臂多远的湖面上,老马咬咬牙,爬上湖面。
冰上有雪,老马这么一爬,雪就全粘在了衣服上。费了半天力,他总算拿回了那五十块,老马是本分的干活人,没弄丢钱对他就是喜事一件,于是趴在冰面上,老马头嘿嘿一阵傻乐,这一乐不要紧,他直接吓傻了。
因为被他扒拉干净的那块冰层下面,一张苍白的人脸正在他身体正下方起起伏伏,时近时远。黑色头发海藻般像四周蔓延,那苍白的脸上,睁着一双早失焦的眼。
“过程大约就是这样……”老实敦厚的老头说完,捂起了脸,他是害怕的,长这么大,他头回和死人“面对面”。他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还能不能忘掉那双吓人的眼。
龚克拍拍马叔的肩,“警方一定会尽快破案的。”
送走马叔,龚克转回头对中分说,“安排人给马叔做下心理辅导。”
“有必要吗?”中分头一脸的不认同。
龚克的回答也简短,“除非你忘了李存义。”
目睹一场死亡的结果有可能后续尾随着更多不幸,警方要做的不仅是要捍卫正义,还要守护更多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