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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若自动请辞,陛下势必会想办法挽留你。可倘若你私藏公主,即便再有能耐,陛下也要疑心你三分。”汝明礼笑了笑,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原来汝明礼一直在筹划,从海弦和阿库进京师开始,他就在筹划。设计让阿库入狱,毁灭证据,恐怕为的就是让海弦与自己朝夕相对,难舍难分吧。待到两人准备成亲,却设计向海弦下蛊,被迫自己亲自将她送入宫中。此举不仅可以让海弦断了对甫翟的心思,睿智如袁霍,势必也会认为甫翟迟迟未将海弦送入宫中,必是甫翟想借海弦的身份来博取高位。
甫翟在心中冷笑,如此虽是大费周折,可的确是比他自动请辞来得好些。若从此他在袁霍面前失了信任,汝明礼无疑是铲除了绊脚石,此后平步青云。
他相信天下蛊术即便再阴毒,也总有解法。他对汝明礼拱了拱手,跨上了马背,无声离去。
汝明礼嘴角的冷笑渐渐收敛,换上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吩咐管家将京师内外所有的蛊师都秘密关押起来。
甫翟跨坐在马背上,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
去汝宅的路上,他一路都在暗自乞求,中了寻常的毒也好,奇难杂症也好,只要不是中了蛊。宁国地大物博,可是会解蛊术的人实在不多。况且汝明礼出手阴狠,海弦中的必定不是寻常的蛊术。他不敢问倘若长久无法解开会怎样,他深怕还没救回海弦,自己先生了绝望。此时此刻,他必须要比海弦坚强,即便是世上再难解的蛊术,即便踏遍千山万水,他也一定会救回海弦的。
他回到府里让朱启赶紧收拾一些轻便的衣裳,自己则快步走去海弦的小院。含芷正端着一盆水出来,一时没留神,险些撞上甫翟。他向来都是温和从容的,如今却是这般冒失,可见海弦在他心中的分量。含芷朝他欠了欠身,目视着他推开海弦的房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海弦已经下床了,正坐在圆桌边剪窗纸。她手里捏着一副刚剪好的“和合二仙”,微笑着道:“甫翟,你看,这是我第一次剪窗纸。”
甫翟正站在她身后,彼时她正对着一个空座位说笑,仿佛面前当真坐了一个“凌甫翟”,正在看她剪窗纸。甫翟眼眶一酸,搭上海弦的肩膀。她却是无动于衷,依旧对着面前的空座位道:“你想学吗?我教你。”
他知道此时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会“看到”,索性在她脸上轻轻落了一吻,就骑着马离开了。
甫翟去了殷崖城,既然海弦是在殷崖城中的蛊,必定能够找到解蛊之人。
海弦虽然一应日常看起来与往日并无差别,饭量也同平时一样,一日三餐由含芷陪着吃,倒也没落下过。但到底精神不济,每天多在院子里站上一会,都会觉得疲乏。吃过午饭,含芷就将海弦哄着去午睡了。
她细心地给海弦盖上被子,正准备挨着墙打一会儿盹,却听到不远处响起阿库的声音,仿佛是从茶厅里传来的。她赶紧打起精神,拿清水抹了一把脸,又对着镜子理一理头发,快步走出小院。
朱启正在阻拦阿库:“海弦现在怕是睡了,你不如先去茶厅里等她起来。”
阿库道:“出了这样的事,我哪里有心情等。我在古桐村等了三天,也没人来给我报个信。”
朱启道:“自从海弦出事后,宅子里上上下下都没有得闲过,公子已经去殷崖城找蛊师了,就连两个小厮也被派出去了。”
阿库心知凌宅总共才四个下人,甫翟也有自己的难处。如今他来了,总还能替大家分担些。他走到院子门口,见含芷站在那里,忙问道:“海弦怎么样了?”
含芷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臂道:“你跟我来。”她不由分说推开了房门,海弦睡得正沉,含芷推了推她,却不见她醒来。阿库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含芷再次用力推了推,海弦猛然醒过来,见面前站着两个人,下意识拿起窗前的一个茶盏扔向阿库:“把我娘还给我!”
茶盏落在阿库的脑门上,幸而只是砸破了一点皮。含芷一面安慰海弦,一面对阿库道:“听朱启说,她是中了瓮梦蛊。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周边的人和事,她几乎‘看不见也听不见’,仿佛都自动屏蔽了。奇怪的是,她只认得我,也只‘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