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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明礼仔细净了手,朝管家递了个眼神。管家走到甫翟面前,退去方才的恭谨,换上一脸不屑道:“还请凌统领去茶厅里等候。”
甫翟到底不敢耽搁时间,二话不说就跟着管家往茶厅去了。
他实在坐立不安,一颗心乱如麻,时不时往厢房的方向张望着。茶厅里只有他一人,寂静无声,唯有他自己发出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听起来十分焦虑的样子。
不知道等了多久,汝明礼终于走进茶厅,面上是一贯的阴沉:“三日之内将她送进宫中,如今蛊已解,但还缺一味药她才能够醒过来。等她到了宫中我自会向陛下呈上。”
甫翟走进厢房抱起海弦,看着她沉睡的脸,心如刀绞。他在心中述说着:“从这一刻起,我就要将你抛下了。”
汝明礼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从此后你与她形同陌路。”
甫翟并不理会,紧紧抱着海弦走出汝宅,将马车径直驶向皇宫。海弦到底还没有醒来,他一刻也耽误不起,将马车驶得飞快。如今她一日不睁眼,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甫翟将马车驶向宫门口,递上腰牌道:“快去把刘公公请来,就说陛下要找的人已经带来了。”兴许是汝明礼早已经关照过宫中侍卫,守宫门的侍卫也不盘查,就爽快地放行了。
皇宫里早春的迹象愈发浓郁,柳枝抽了嫩芽,柳絮在风中舞动,偶尔有几簇落在甫翟身上,混着嫩芽的气息。春天已然来临,再过几日便是他与海弦成亲的日子,然而到了这一刻,却发现不过是一场梦。他将把车停至甬道上,早有小太监过来替他将马车牵走。甫翟抱着海弦下了马车,一路徒步往袁霍的宫殿走去。
甫翟每走一步,身体便凉一分。渐渐地,仿佛四肢百骸置身在冰窖中,他几乎就要迈不动步子。他是降将之子,却也是瞿国侯门小姐之子。纵然这些年,他尊崇父亲的遗训,效忠于宁国,却终究没能解除袁霍的戒心。
他希望甬道再漫长一些,时光再走慢一些,就这样抱着她,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去。他望着海弦的睡颜,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这般亲密了吧。
甬道上,站立着一抹绛紫色的身影,正是御前总管刘况。甫翟顿了顿步子,再次放慢了些脚步。刘况等得焦急,飞快地迎上来道:“陛下正在与大臣们商议祭天事宜,凌统领请往这边走。”刘况一面将他引去偏殿,一面打量着海弦的模样。
甫翟微微颤动嘴角,尽量平静道:“她便是长公主。”
刘况是见过长公主的,虽然隔了十年,但到底眉眼依旧,稍稍打量了一番便已确认海弦就是长公主无疑。他忙亲自推开偏殿的门,却将甫翟拦在殿外:“凌统领请止步。”又派了一名体壮的宫女将海弦抱进内房。
甫翟眼看着殿门慢慢被阖上,只觉得呼吸紧了一紧,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高烧不退,还请公公速去派御医前来诊脉。”
刘况不敢怠慢,派了两拨人分别去请御医和汝明礼。
甫翟朝刘况抱了抱拳,正准备离开,却听刘况道:“凌统领且去殿外等候片刻,怕是陛下召见。”
他本不愿多停留,害怕海弦醒来,一时无法面对。然而圣意难违,只得点了点头去殿外等候。
未多时汝明礼和御医都赶来了,御医们许是听闻了偏殿的人是公主,身后簇拥着一群医童,身上背着硕大的医药箱,步子极快,恨不得赶在旁人的前头。唯有汝明礼孤身一人前来,只带着一把剑。
他将剑交给刘况,淡漠道:“先让御医们前去问诊。”
刘况并不待见汝明礼,也是冷冷点了点头,却没有将他引去茶厅,而是同甫翟一道等在了殿外。御医们到底是男儿,刘况怕惹来非议,亲自带着御医们进了内房,却把医童们都拦在了外头。
甫翟收敛起焦急的神色,沉着脸质问汝明礼:“如今海弦已经入宫,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肯让她醒过来?”
汝明礼冷笑道:“三天之后,自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