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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双城一一试过毒,这才把茶献到二人面前。
御璃骁品了一口,茶叶倒不错,看这贵宾间里描金浮粉,能进来享受的人,自然得用好东西伺侯。“喝点茶。”他端起渔嫣面前的茶碗,揭开盖子递到她的唇边。
渔嫣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这才接过来捧着。
“看看,嘴上能挂油瓶了。”他轻拍她的小手,低声哄她。
听到那些侮辱的话,他能当场让那些人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可他不能。白城安反复交待过,必须稳定她的情绪,不能大喜大悲,大怒大惊,见血的事少看,毕竟忘蝶毒和血有关系,怕又诱发了。但她听了那些话,不罚也不行,只能掌嘴,其余的事,待下了画舫再说。
“御璃骁,你怎么能在我在前护着她们二人?”渔嫣转头看他,认真地说:“我跟你说,就算真不是她们两个,在我面前,你也应当做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来,要挥着你的手,大声说,休,休,我休了她们两个……”
扑哧……聂双城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抬眼,见御璃骁正瞪他,赶紧一挥手,带着众人退出去。
“你看你……”御璃骁这才探出双手,拧着她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都道女子应当如水,你倒好,你是一盆煮沸的水,开水!我看你是不把我烫死,你不甘心。”
“好好活着吧,你死了,我得改嫁,改嫁很烦的……下一个丈夫一定不如你……我见他不如你,一定不快活,于是忧忧闷闷,所以盛年早死,不得安享喜乐年华……”渔嫣眨眨眼睛,幽幽道。
看着她那双饱含委屈的瞳眸,御璃骁有种拔剑自刎的冲动。
这大状师的嘴,果然不同凡响,能让他气得七窍冒烟,又能让他气得无法反驳,最后还能气完了,生出怜她的心肠来。府里那三个,哪个不是为了他要死要活,能上刀山下油锅地拼命爱着,到她这里,她倒好,盘算着改嫁的事了……
“渔嫣,我怎么就宠上你了?”他咬紧痒得要命的牙根,恨恨地说。
“前辈子造孽了呗。”
渔嫣说完,盯着他看了片刻,闷闷不乐地走到舷窗口,几只走马灯悬于窗前,月光投在上面,在上投出马儿的影子,一圈圈地转着,就像在奔跑。
她感觉自己就像这马儿,围着御璃骁转呀转呀……转回来他的厌恶……
御璃骁是气得漏了气了,再和她斗下去,这金刚不坏之身,一定会被她的伶牙俐齿咬得千洞百孔,威严全无。
对面画舫已有歌声传来,轻快活泼,是汰州民歌。这倒是出乎渔嫣意外,还以为是画舫间的旖旎小调,不想是如此生灵的歌声。
她看过去,唱歌的有十几人之多,都是女子,身着汰州传统的节日盛装,每人衣摆上都绣着不同的花卉。
“那是汰州十二艳,今晚绝对的头牌。”掌柜地殷勤地解释。
渔嫣点头,她从不看轻那些女子,基本都是因为生活困苦被卖到舫间来的,除了努力,让自己多赚些银子,活得好一些之外,只有看命好不好,能不能遇上良人,带她们离开这烟华之地。
歌声转为嘹亮,不输秋玄灵的歌喉。
若生在权贵富户中,也有机会嫁给贵人吧?
掌柜见她有些兴致,又继续介绍晚上对歌的事。正说着,厅中外响起匆匆脚步声,帘子掀开,夜明月的父亲夜衡,带着几位夜家的侄儿大步进来,齐齐跪于厅中,向二人磕头。
“王上恕罪,这画舫是前些日子才盘下来的,是给外侄置的产业……未能向王上禀明……”夜衡擦着汗,慌慌解释。
“谁的产业我不管,没有法令不让你们有私自的产业。”御璃骁扫他一眼,严肃地说。
夜衡来时路上已听明了来龙去脉,赶紧转了个方向,向渔嫣连磕三个响头。
“王妃恕罪,微臣一定会严惩那些胆敢冒犯王妃的人。”
渔嫣转头看他。
这兢兢业业为了御璃骁卖命的老父亲,就是夜明月的靠山哪!有他帮着御璃骁操持江南各大钱庄,航运,漕运,军饷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来了。
“夜大人起来吧,请不要罚那女子,她也是为了讨生活,投人所好而已。那些男子,已经受了罚,挨了打,就不要再追究了。”她走过去亲手扶起了夜衡,轻声说:“夜大人也不必担心,我更不会兴风作浪,迁怒与谁。”
夜衡深埋着头,连称不敢。
渔嫣笑笑,向御璃骁点点头,轻声说:“你们谈事吧,我去外面看看热闹新鲜。”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小气,不那么肚量狭窄,可受了侮辱,毕竟心里不痛快,这笑也是勉强的,看在御璃骁眼中,让他很是不忍,那些不悦也就散去了,起身到了她身边,手掌在她脸上轻抚了片刻,柔声说:“嫣儿,我今日不谈事,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