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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里的女孩和妇女们看了会儿她们便继续洗澡洗衣服了,在这种地方,没有谁多娇贵,划伤而已。
丝楠抬起头,盯着其中一个女孩,女孩斜了她一眼,然后飞快的转开视线,同身边另一个女孩恍然无事的笑着说起话来。
她为什么要推她。
丝楠疑惑,她还记得她的名字,波杜塔,那个偷拿皮鞋的小女孩。
“姐姐,”笸箩甜甜的叫声换回丝楠的注意,丝楠侧低头便能看见孩子可爱的黑眼睛里浓浓的担忧。
是啊,她又不是钞票,指望着人见人爱呢,丝楠好笑的想。
丝楠抱住笸箩挨着她的小脸颊就是一口,然后对桑贝说,“我没有关系,”桑贝看着丝楠膝上被血染红的腰带轻轻叹了一口气。
伤口不能沾水,丝楠便不能洗澡了,桑贝帮她穿好衣服,让她在椰树下等候。
第二天,波罗村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焚香气,谈不上烟熏火燎,家家户户跪在村前大槐树下佛龛前祈福。
丝楠坐在高脚屋的矮门槛上,居高望着下方灰扑扑的人群,如果她的膝盖没有受伤,此刻大概也会入乡随俗跪在下面吧。
和中国的传统很相似,新年的到来,许多外出打工的男人们回来了,村里的人口顿时多了一倍,丝楠数着每个家庭,打量那些生面孔,有些是父亲,有些是兄长。
有几户仍然只有老幼妇孺,比如桑贝家,丝楠没有多嘴的去问信或者桑贝为什么,她不想破坏他们过年的好心情。
下午,整个村子空了,所有人都去了深林里的神庙,唯留下丝楠看村,并非信任她,这么贫瘠的地方,有什么好偷?丝楠双手张大的躺在竹板上,悠哉的呼呼大睡。
直到清凉的水滴一滴滴像下小雨似的,洒在她脸上,丝楠才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却灿若星河的大眼睛,她弯起嘴角,“信,”信手握着两个小竹筒,丝楠依稀还能闻到鼻尖水滴的竹香气。
丝楠对信说,“回来的好早,”信告诉过她,上游的神庙距离波罗村很有一段距离,途中要经过一片热带雨林,林子里有老虎,还有熊,村里有一个缺腿的年轻男人就是去年被老虎生生咬断了腿。
“这段时间没有下雨,路好走,”信笑道,“等雨季到了,我也不敢轻易进去,太危险了。”
此时的丝楠不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会亲自体验信口中的危险。
两个月后的一天,和平时一样,邦主的儿子们,骑着大象,牵着牛马,来村里取物。
信把渔网腾干净,却没有走开,而是走到其中一个穿着整齐的青年后面,在这儿呆了快半年的丝楠认识他,他叫加仑,也是米达意邦主的儿子之一,除了腊尼,丝楠与他交谈的最多。
丝楠跟到信身边,信对她说,“我得替邦主干活。”
“我们现在不是就在替他干活吗?”丝楠疑惑的反问。
前面的男青年听见了转过身,看着早已被太阳晒成铜色的白人小女孩,波罗村收留丝楠不是什么秘密,也是他们家族默许的,丝楠应当庆幸自己做事麻利勤快,否则她早就被赶出去了,不是每个人都像腊尼那么好心。
“信要去做我们家族的橡胶园帮工。”
丝楠吃了一惊,话脱口而出,“他才九岁。”
包括加仑在内的其他男青年都笑起来,加仑说,“九岁已经是大孩子了。”
丝楠望着信瘦削的小身板,她明白在这里跟这些人争论童工问题是可笑的,看信的神情,应该早就做了决定,桑贝都同意了吧,她有什么立场阻止他。
“橡胶园在哪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信低着头似乎不敢看丝楠,他察觉到丝楠生气了。
加仑替信回答,“不远,北洞里萨边上,从波罗村出发步行只要半天,他只用工作半年,后半年用来休息,”加仑说的简单,却没告诉丝楠采橡胶有多么危险,稍有不慎丢掉的就是性命。
丝楠无可奈何,九岁的孩子应当接受优质的教育,而不是整日身背砍刀,爬树,“等你回来,我再继续教你英语吧。”
信惊喜的抬起脸,“你不生气了。”
“谁说的,”丝楠瞪着他,“我很生气,下次不准瞒着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信咧开嘴笑了,而且笑容一直挂在他脸上,直至他离开。
丝楠没有感受到多少离别的伤感,大概因为桑贝和笸箩都表现的习以为常,大抵因为男孩大了理应离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