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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耍我吗?”乐凝妙不悦地瞪了过去,“你说的,只要我能唱完一折《霸王别姬》,你就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我,难不成你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只是在耍着我玩?”
“你没认真学,我自然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风中行耸耸肩,“等你什么时候学好了《霸王别姬》,再来找我问这个问题吧。”
说罢,风中行便离开了后台,只剩下后台的乐凝妙郁闷地想摔东西。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悻悻地卸完妆离去。
次日一早,乐凝妙继续去梨园学戏,与以前的懒散怠慢想必,如今的她变得勤奋刻苦,当戏词唱错,板子打到手心的时候,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哀嚎求饶,只是默默忍痛,将这痛记到心里去,化作学戏的动力。
程班主见她一反常态如此刻苦,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捻了捻胡子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只要你有悬梁刺股的精神,没有唱不好的戏。”
乐凝妙算是彻底明白何谓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了,所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这世上的事情,总是知易行难。
北方的春天在五月的暖阳里,熏陶陶地,如同美酒一般缱绻旖旎。
脱下戏服挂在架子上,天边的太阳也移到了正中央,暖融融的照耀着大地。
乐凝妙走出梨园大门,摘了一朵梨花送给了正在梨园外等着的浅夏。
“手又被打伤了?”眼尖的浅夏一眼便看到了她红肿的右手,“这梨园的程班主也太严苛了,你可是朝廷命官,也不给你几分面子?”
“在戏曲面前,人人平等,程班主也是为了让我不贻笑大方,才如此严苛。我如今年纪尚轻,九千岁就已经将我当做小猴子来看待了,若是唱戏再不成体统,岂不是真成了街头卖艺的小猴子了?”她笑了笑说道。
“带了伤药没有?”她紧张地问道。
“带了,”乐凝妙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让浅夏给她伤药,“浅夏,其实我是故意被程班主打伤的,看到你为我心疼的样子,我心里甜蜜蜜地,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哪有人为了让对方心疼,使出这种苦肉计的?”浅夏瞪了她一眼,掏出药膏给她伤药,“万郎可真坏。”
“你喜欢就好了。”
上完药后,乐凝妙问道:“昨日你将袁大人的事情,跟皇上说了没有?”
“说了,”浅夏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不过万岁爷没有别的表示,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我担心得一夜没睡好。”
乐凝妙抬手摸上她的脸,手指停留在她眼下的黑眼圈处,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浅夏,浅夏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躺着一串晶莹的淡绿色葡萄,像是珍珠一样小巧可爱,她不由得大喜:“这东西不是西域才有的吗?平时进贡给宫中,也才一点点而已,你哪来这么大一串?”
“山人自有妙计,这葡萄你可收好了,别被人发现了。”她神秘地说道。
“万郎,你对我真好!”浅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乐凝妙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对浅夏可真没那男女之情。
“浅夏,袁大人的事情,你可得多在皇上面前提提,你也知道,我们的折子不能直接送到皇上面前去。”乐凝妙叹了口气说道。
浅夏想了想,突然豁出去似地说道:“你们的折子的确不可以直接送到万岁爷面前去,但是我可以啊,我是皇上的贴身宫女,日后若是有弹劾袁大人的折子,你直接托我带进乾清宫便好。”
“不行!若是被袁大人知道了,你必死无疑!”乐凝妙蹙眉说道。
“没关系,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浅夏真诚地说道。
乐凝妙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
平心而论,让浅夏去做这件事的确是最稳妥的,可这样一来,浅夏必定会处于风口浪尖,步步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好吧,我明日把折子带给你,我会安排人在宫中保护你的,但是你自己也谨慎点儿,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关切地嘱咐道。
浅夏点了点头,收好了装着葡萄的盒子:“我先走了,药记得搽。”
“好。”乐凝妙目送着她消失在桃红柳绿的皇宫深处。
一个人步行走到宫外,见槿漪已经在宫门口等着她了,乐凝妙说道:“今日浅夏向我建议由她给司徒懿递折子。”
“你的意思是?”
“我同意了,”乐凝妙觉得有些愧疚,“此事危险万分,你务必帮我在宫中安排一些人保护好她,毕竟欺骗她的感情已是我的不对,若是再害她丢掉性命,我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你这人有时候真是矛盾的很,对一个小宫女如此记挂在心,当初迎藩入京案,死了一万四千多人,也不见你皱一下眉头,仿佛那些人命真的就如草芥一般不值钱。”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之中虽然不乏无辜者,但是要通往王座的路,必定要用鲜血来铺就,我表示很无奈!政治本来就是最肮脏的事,既然我身在其中,就无法置身事外,”她无奈地说道,“可是浅夏不同,宫中生存,本就步步惊心,蝼蚁尚有苟活之心,况乎一个活生生的人,再说我利用她来刺探司徒懿的情报,本来就是在利用她,如果有可能,我不希望她也被我牺牲掉!”
“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她安慰道。
官轿行到东厂停了下来,乐凝妙下了轿子,径直走到了曹正印的戏园子。
曹正印耳中虽听着戏,却有些心不在焉地,不过短短一个月,原本精神矍铄的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也是,原本的九千岁大权在握,虽不说权倾朝野,至少也是为霸一方,哪像现在这样,不得不在袁奇峰的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干爹。”她低头行了个礼。
“小猴子,你来这里干嘛?”他瞟了她一眼,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干爹,儿子有个主意,可以令皇上和袁大人心生嫌隙。”
“哦?说来听听?”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感兴趣的神色。
别的人若是跟他说这种话,他必然是不屑一顾,可是这只小猴子不一样,他满脑子古怪想法,说不定真的有办法能够扳倒袁奇峰。
“干爹,皇上身边的尚宫浅夏已经允诺我,将不利于袁大人的折子通过她递到皇上手中。”乐凝妙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此事当真?”曹秉铉面上一惊,拿起茶杯的手颤动了一下,差点将杯中的茶水给洒出来。
“儿子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所有欺瞒。”乐凝妙躬身说道。
曹正印静默了一会儿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放下茶杯,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好!做得好!”
“干爹,扳倒袁大人有望啊!”
“大大的有望!”他附身到乐凝妙耳边,低声交代了一些事。
乐凝妙连连点头,退了下去。
之后,乐凝妙又将这个好消息转告了曹秉铉,和他一起商量着,要如何发动阉党的官员们,将袁奇峰之罪桩桩件件、一针见血地写出来!
次日,从梨园学完戏曲之后,乐凝妙走出梨园外,与浅夏温存了一会儿,将手中拿着的几张折子递给了浅夏。
浅夏小心地收好了折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浅夏有些紧张而不舍,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皇宫毕竟是宫人的天下,袁奇峰再手眼通天,在宫中还是斗不过老谋深算的曹正印,在曹正印的刻意隐瞒之下,一连七八日,不利于袁奇峰的折子都顺利通过浅夏送到了司徒懿的手中。
司徒懿虽然知道,他们送来的弹劾袁奇峰的折子,极大一部分是因为党派之争。
可是乐凝妙递上来的折子却戳中了她的心事,长此以往,天下只知顾命大臣袁奇峰,不知陛下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司徒懿怎能容忍别人僭越自己的权威?
于是,怀疑的种子就此埋下了。
而且阉党一派递上来的弹劾袁奇峰的折子,并非空穴来风,桩桩件件说得有理有据。
身为皇帝最怕什么?最怕大臣专权!
而如今,袁奇峰就犯了司徒懿的大忌!
不过司徒懿对于袁奇峰的专权,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她依然每日蜗居在自己的乾清宫中,安心养病,深居浅出。
曹正印唉声叹气,曹秉铉也愁眉苦脸,连带着被打压多日的范玮,面上也终日一副愁云惨雾。
乐凝妙实在是忍不住了,又跑去了东厂。
曹正印心中的烦闷无从发泄,又躺在戏园子里看戏,面上满是戾气。
因着乐凝妙建议让浅夏递折子,使得司徒懿疏远袁奇峰的事情没有奏效,现在曹正印看到她,神色淡淡地,颇有些不以为然。
“干爹。”乐凝妙有些讪讪地行了个礼。
曹正印将她晾在一边,晾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地开口说道:“什么事啊?”
“干爹,儿子觉得,是时候该下一剂猛药了!”
“什么猛药?”他漫不经心地开头问道。
“苦肉计!”乐凝妙抬头说道,“如今袁奇峰专权,皇上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袁奇峰擅自斩杀朝廷命官,或者迫害东厂厂公呢?”
曹正印眼前一亮,自己伺候司徒懿多年,可以算得上是司徒懿的心腹,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袁奇峰敢迫害他,那么司徒懿必定会感到自己的权威收到了挑战,那么说不定会因此而疏远袁奇峰!
“这个主意妙!妙极了!”曹正印称赞道,“小猴子,你赶紧把你曹大哥和范二哥叫过来,干爹有事找他们商量!”
乐凝妙知道这个计谋成了,立刻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伤痕累累的曹正印便带着同样满身是伤的范玮和曹秉铉来到了乾清宫外,开始大声哭号起来。
乾清宫的宫门被打开,片刻后,穿着金黄色龙袍形容憔悴的司徒懿在浅夏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不满:“一大清早的大吵大闹,惊扰圣驾,成何体统?”
“皇上救命啊!救命啊!皇上可一定要为奴才做主啊!”曹正印率先爬上前说道。
“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到底是谁干的?”司徒懿大惊。
“是袁大人!皇上,老奴也伺候您这么多年了,可是袁大人竟然说,明日就要杀了老奴啊!”曹正印老泪纵横地说道。
“大胆!没有朕的命令,谁敢杀你?”司徒懿震怒。
“求皇上为我们做主啊,袁大人说名字就要将臣等关入诏狱,择日斩首示众!”曹秉铉也紧跟着说道。
“真是胆大包天!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司徒懿气得浑身发抖。
台阶下的三个人,不住地磕着头,额头与青石地板相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时候,司徒懿由于过于激动咳嗽了起来,身体难受地弯成了一个虾米状。
旁边的宫人们全部都急了起来,拿药的拿药,送水的送水,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司徒懿才恢复过来。
她苍白精致的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看起来病态极了。
紧接着,她平静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同古井无波一般。
她挥了挥手,蹙眉说道:“曹公公,两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受委屈了,只是朕圣躬违和,朝中大事全靠袁爱卿掌舵,你们就多担待点吧。”
说罢,她便转身在宫人的搀扶下回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朱红色的格子门缓缓地被关上,明晃晃的日光从侧面照了过来,一时间,三人心凉如水。
没想到这样都不能逼得司徒懿对袁奇峰出手,三人的神情瞬间便有些绝望和颓废。
一个时辰后,在宅邸中的乐凝妙收到了消息,得知宫中的三人失败了。
她叹了口气,她还是低估了袁奇峰在司徒懿心中的地位。
也是,谁的初恋不特殊呢?
更何况,现在司徒懿病得那么重,也确实不宜事事亲力亲为,看来只能再下一剂猛药了。
她走回自己的书房内,提笔写了一封信,用火漆漆好,交给家丁:“将这封信送到定国将军府上。”
“是。”家丁接过信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乐凝妙也去房间内换了身衣服,同槿漪乘坐马车朝天香楼的方向行去。
刚下了马车,天香楼的小二立刻迎了上来:“万大人,还是老房间?”
“老房间,”她点点头,走进天香楼朝楼上走去,“上一壶碧螺春。”
碧螺春很快便送上来了,槿漪倒了一杯茶递给乐凝妙,后者蹙着眉,喝下一口茶后,有些烦闷地说道:“都已经在这里耽搁两三个月了,东倪国的局面比我想象中更难打开,如今司徒懿的三只爪牙还未一一扳倒,司徒默奎又盘踞江南虎视眈眈,看来璟哥哥想要恢复皇室正统,非一朝一夕之事啊。”
“别急,有志者事竟成,你如今已经为太子殿下做了很多事情了。”她柔声安慰道。
“迟迟不能收网,叫我如何不心急?”
“你现在只是欠缺一个机会,在机会未来之前,任何操之过急的举动都只会陷自己于危难之中,君子当明哲保身,屈居第二位,方才能天地更广,更加游刃有余。”
“我明白,我会低调行事。”乐凝妙点点头,素白的手指不安地在光滑的杯面上滑动着,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
敲门声响起,乐凝妙转头说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郭子康,乐凝妙赶紧起身行礼:“郭将军。”
槿漪很有眼色地退出了室内,乐凝妙倒了一杯茶递到郭子康的面前:“尝尝这杯碧螺春,除了宫中进贡的之外,便属这里的碧螺春最好了。”
郭子康喝了一口茶后,便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我们行军打仗之人,不懂品茶。”
“其实我也不懂,今日请将军前来,乃是有别的事情要谈。”
“何事?”郭子康分明已经猜到了几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当然是朝中之事,如今袁奇峰独揽大权,郭将军怎么看?”
“袁大人满腹经纶,乃是不可多得的治世之能臣。”他一脸谨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