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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没接茬,却还是忍不住笑了。算起来,那是千羽第一次夸她,也是她们俩第一次凑在一起说陈效的坏话。
到了广州,一行人下榻在市区一家酒店里。新收购的药厂在市郊,往返一次路途不近,用的几辆车都是租的,也没带司机。之所以这样安排,完全是因为一周之后有场记者招待会要在酒店举行。
那几天,陈效到东到西总是带着千羽,也没什么有意思的活动,全都是生意上的事情。林薇本以为千羽肯定会觉得没劲,却一直没听到那孩子抱怨。她突然意识到千羽其实是很想跟着陈效的,哪怕什么都不干,无聊到只能坐在车里打手机游戏,只要能跟着他就行了。
直到第三天,当地的一家供应商招待他们去看马戏。千羽到底是小孩子,虽然面子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还是挺期待的,一整天脾气都特别的顺。傍晚下班,其他人都已经去了,偏偏厂里临时出了点状况,陈效耽搁了很久都不能走。林薇跟千羽坐在车里,等了很久不见他下来,最后来了一个电话,叫她们先走。
挂掉电话,林薇还没来得及开口,千羽就问:“是不是说他去不了了?”
“不是,”林薇粉饰太平,“他手上还有点事情,说一会儿直接过去。”
千羽却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道:“我说他肯定去不了,你信不信?他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点都不新鲜。”
林薇闭了嘴,不知道再怎么解释,陈效也曾对她说过,他总是让千羽失望,直到千羽不再原谅他。
林薇才考的驾照,没信心在陌生的城市开车,陈效用的那辆suv车身又特别宽大,所以最后还是找了厂里的司机送她们去马戏城。一路上,林薇跟司机聊天,从交通法规说到当地治安,千羽却一直都没说话。
下了高架,车子拐进一条小路,林薇看见前面有辆黑色本田轿车横在路中间,引擎盖开着,一个男人正俯身在那里修车。那条路是单行道,被这么一拦只能停车了,后面又有一辆旧面包车跟上来,连调头都不行。
司机开了车门,打算下去与挡路的人交涉。电光火石之间,林薇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那时正是傍晚,天还亮着,那个路段也不是特别偏僻的地方,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随后发生的事,让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感觉才是正确的——从后面那辆面包车上下来三个男人,全都带着防尘口罩,手里提着撬棒,朝他们坐的这辆车冲过来。林薇一看情况不对,大叫司机关门上锁,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已经把司机拖出了驾驶室,而后又是她和千羽。她挣扎不及,想要叫,刚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口鼻,一阵甜腻的怪味铺天盖地的灌进来,她恶心欲吐,人却整个软下来,再没有半点力气。恍惚间,她知道自己被推进了一辆车里,两只手被反剪着绑到身后。失去知觉前的一瞬,她用尽全力抬头,看见千羽就在她身后,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似乎已经陷入昏迷,那个司机却不知去向。
仅仅两分钟,三辆车子先后驶离那条小路,朝不同方向扬长而去。一切恢复正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温热的麻木,是此时唯一的感觉,像是沉在越来越深的粘稠的液体里,既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脑子里只剩下无数碎片般的回忆,且都如丝一般的拉长,扭转,弯结,再幻化做怪异的影像,一一飞闪而过。
从某一个时间的节点开始,她看到何齐,看到ash银色的霓虹,看到林凛。
倒带,林燕青和外婆,她们年轻时的样子,还有婴儿期的林凛,她自己仿佛也还年幼。
再快进,带着口罩的绑匪,混浊的眼睛里一瞬间的犹疑,一切都没有秩序,也毫无逻辑。
而后,便是陈效。他背对着她,离得很远,她就认出是他,甚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到极致的,不是香水味,却叫她有种感觉,仿佛置身在一片小小的沙洲上,四周是灰蓝色的湖水,水面无波,一望无边,天也是灰的,又静又冷。那种冷仿佛自他的身体发源,如光一样扩散,冻结了那个想象中的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已完全消失的潜意识恢复了一些,她有了感觉——是冷。
颠簸。她又感觉到颠簸,脸颊磨蹭在粗糙的垫子上——她们还在车上。
声音。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时续时断——她头脑滞涩,只捉到一些片断,听不懂其中的含义。
而后,是黑暗。她稍稍移动身体,发觉手脚还被绑缚,嘴上贴着胶纸,眼睛被蒙着,透过那层黑布稍稍有些光感,亮起来,又暗下去,再亮,再暗,保持着某种规律——是路灯。
她们并没被带到荒郊野外,还在城市里,至多是郊区。她并没因此觉得安心一点,反倒更加忧虑。绑架她们的人不是新手,知道人多的地方更安全。而与此同时,记忆中的某个细节正试图突围而出,有些事似乎不对头,只是她的思维还未全部恢复,想不出个所以然。
规律的明暗变化停止了,颠簸也随之停止,车子拐进某个地方,他们到了。有人自驾驶室下车,从脚步声分辨出是两个人。后排的车门被拉开,一双手抓住捆缚她的绳子,将她拖出去,整个抱起来。她拼命控制住自己不做任何反抗,装作还没恢复知觉。经过一道门,她感觉到自己被抱进室内,倒不是因为温度或者气流的变化,而是脚步声变的有回音,这地方应该很大,也很空旷,空气里有淡淡的灰尘的味道,大约是废弃的办公楼或者厂房。片刻后,又是一道门,一间小一点的房间,她被扔到地上。又是一声闷响,应该是千羽,被放在离她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