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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善良可爱?"
兴平公主接到使者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消息,顿时妆容精致的脸庞也有了龟裂的混迹.
她对着黄铜镜子照了又照,镜子中的美人巧笑倩兮,其艳色从骨子里直透于外,满脸满身都弥漫着"我是尤物我是尤物我是头脑聪明的尤物"的样子.
是的,她张着一副绝非清纯美人的样貌,气质也更像是后宫的宠妃,而不是那种端庄大气的皇后,更没有邻家女孩的纯良之气.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和"亲和力"没关系,所以越在"艳光四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她想诱惑的对象,喜欢的却是……
她侧目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宫女,只看的那可怜的宫女抖得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捂着心口泪眼涟涟.
"罢了……"
兴平公主烦躁地吐出一口气.
"长相上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在言行上补足了."
"公主,到了去金匠那里的时间了."一个女官在门口对里面小声传话:"您最好快去,陛下已经到了."
"知道了!"
兴平心中的烦躁更加厉害.
从知道自己可能怀孕开始,她的脾气就波动的越来越大.
鲜卑人是以"手铸金人"成功者为皇后,即使拓跋焘想要封谁做皇后,也必须那个被提名的妃子铸金人成功才能祭天登位,许多鲜卑君王的宠妃都是倒在这一关上.
由于所有铸金人的工具全部是由占卜得来的人选提供,就连占卜者都不知道会选到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作弊的可能.
希望登上后位的女人大部分在家中时就学过如何将金汁制成金人,即使在家中成功一万次,在宫中也不一定能成.
沮渠蒙逊知道女儿光当上宠妃没有用,她的身子早已经被五石散摧垮,只能靠当上皇后为凉国增添一酗码.
鲜卑人的皇后有崇高的地位,拓跋氏崇信天意,能手铸金人成功的几乎和皇帝在待遇上平起平坐,还有许多后宫普通嫔妃得不了的方便.
哪怕有一丝可能,沮渠蒙逊也不愿放弃,北凉又产金子,宫中的金匠全是手艺卓绝的匠人,他逼迫着这个女儿一定要学会铸金之法.
兴平公主到了东宫时,沮渠蒙逊果然已经在了.他如今已经一只脚进了棺材,面容虽然依旧威严,但深深的眼袋和黯淡的气色都表现出他力不由心的一面.
这位卢水胡君王受汉话很深,但天性重男轻女,将女人都视为无物,对待妻子和女儿都不够仁慈,唯有性格乖巧长相美貌,可以为凉国谋取福利的女人才能得到他的重视.
兴平公主见了父亲,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闻到满屋金汁融化时的金属气味,忍不住又有作呕的.
她是个很能忍的女人,咬着舌尖用痛觉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这才旁若无事一般起了身.
"父王怎么来了,我一个人就可以的."
她有些撒娇地摇了摇沮渠蒙逊的袖子,"国事那么多,您好好休息才是."
沮渠蒙逊每每见到这个长相艳丽却不风尘,骚媚全藏在骨子里的女儿,都是满心喜悦.因为按照他长期在平城得到的消息,拓跋焘最喜欢的女人类型就是这样丰腴动人,性格却不痴缠泼辣的.
而他这个女儿自幼懂得察言观色,又有胆大多智的一面,就算小节上有些问题,对于"秘法"众多的北凉来说,都不算是什么事.
那注了鸡血的鱼泡之法,正好可以应付洞房.
沮渠蒙逊为了让她能够死心塌地的为凉国打算,这几个月来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她要星星都摘给她,又抓紧每一刻时间表露"父爱",闻言捏住她圆润的肩头笑着说道:
"当然是来看看你功课如何.北魏的使团已经离姑臧不过三日的路程,你随时都要离开,最后几天一定要好好学,知道吗?"
兴平只不过是习惯性对每个男人示好以获得自身的优待,听到沮渠蒙逊的话娇笑着点头,带上特殊的手套便去学着铸造金人.
说是"手铸金人",实际上只是将金汁倒入金人的模具之中,在规定的时间后打开,能成金人的就为吉.
这是古老的部落占卜之术,"规定的时间"也是由占卜得来,谁也不知道真到测试时要等待多久.
兴平学这个学了几个月,便是从头做一套全的都驾轻就熟,更别说现在只是最后几个步骤.
沮渠蒙逊满意的看着她兑金汁,倒铸模,小心的移开火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只见兴平大概是给冒出来的青烟熏到了喉咙,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因为咳嗽的太厉害,到了后来双眼通红,不停干呕.
"快看看公主怎么样!去叫御医!"
"不用御医!要是让魏国使臣知道我们叫过御医,恐怕要横生枝节!"兴平一边平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疾言厉色地制止跑腿的宦官:"给我倒杯水,让我坐下来喝口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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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渠蒙逊这才想起来兴平的印象,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思虑周详,果然选择你嫁到北魏是对的.回来吧,给公主倒杯水."
他看着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金匠,大度地挥了挥手:"不管你们的事,是这个备火炉的宫人不好,你们受惊了,领了赏下去吧."
几个金匠如蒙大赦的拿了赏赐,拎着东西就离开了宫室.
兴平公主跪坐在宫室的软垫上,先是喝了一口水,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终于舒服了起来.
要不是她刚才机灵,恐怕就要露陷了.
她父王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沮渠蒙逊见女儿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开口道:"烟气有毒,不可多闻,别等了使臣进了姑臧,你却给我病倒了."
兴平公主哪敢顶嘴,只能点头.
沮渠蒙逊今日来当然不是为了看着女儿铸金人,他等兴平站起身来重新去看模具,突然开口质问:"你让使者为你打探花木兰的喜好,是为了什么?"
兴平根本就没想过能瞒过父亲的耳目,使者虽然答应她的请求,但是看在她就要和亲的份上,只要父亲一问,什么都会知道.
而她也没想过要瞒他.
"毕竟要相处好几个月,想知道那位陛下的喜好和性情,通过这位宠臣是最容易的.我得先知道花木兰的脾性才能谋取他的好感,当他对我产生怜惜,自然希望我的处境能好一点."
之前兴平当然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