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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时候?”
谢芳华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秦铮。
秦铮声音也极低,“你走后的第三年。”
“那么久远啊……”谢芳华想着她离开京城去无名山的第三年在做什么?
那时候,她的确做了一件大事儿,和言宸达成了协议,在无名山发动了一场祸乱。言宸带了轻歌、七星等一批人离开了无名山,她则留了下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受到了重用,从此在无名山横着走,打通了与外界的消息,才敢往忠勇侯府给爷爷和哥哥传递只言片语。
“是啊,那么久远。”秦铮目光飘远,看向西北方向。
谢芳华回头,便看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落梅居的围墙,一下子望去了无名山。她心口揪得疼起来,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他是否都如今日这般望着无名山的方向,在想着她?
谢芳华在原地蹲了片刻,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又蹲下身,墙跟下依旧有匕首划出的图。她看了半响,又向前一幅一幅地看下去。
这些幅图都记录着他经历的或重要或有趣的事儿。每隔几幅图后,都会有一行字。
“谢芳华,你不会死在了无名山吧?”
“谢芳华,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
“谢芳华,你到底还回不回来?”
“谢芳华,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谢芳华,你说,你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
……
后面围墙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字迹,或深或浅。
最后是几行字迹排列在一处。
“谢芳华,八年了呢!”
“谢芳华,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忍不住去找你了。”
“谢芳华,你终于回来了。”
“谢芳华,你让我等这八年,等得好辛苦,你回来后,我一定,一定,一定……算了,只要你嫁给我就好了。”
……
谢芳华看到最后一行字,伸手捂住脸,在眼眶里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崩塌,泪流满面。
秦铮!
秦铮!
秦铮!
在无名山那些年,她踩着鲜血白骨、挣扎求生的日子里,心里没有他的日子里,原来,他竟是这样,这样的念着她。可是,她都不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比爷爷和哥哥更盼着她回来。
随着无名山被她筹谋多年引天雷毁掉,她回京后,最不愿意回忆的便是那些每日里不见血不能活的日子。那些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不知道踏进踏出几遭的日子。那些肩负着重任、辛苦、酸楚、执念等等,想来如一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可是如今,看着这些,她忽然觉得,那八年轻若云烟,这里才藏着她的重中之重。
她虽然一直知道秦铮对她的心,可是到今日方才明白,他的心比她知道的深得多得多。
有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
她何其有幸!
秦铮站在谢芳华身后,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无声的人儿,并没有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哄,也并没有让她不哭。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哭。
这一刻,她流出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他流。
他八年日日夜夜的等待、煎熬、思念入骨、几番挣扎想离京去无名山,那些压抑的几乎发狂的日子。她这些眼泪,都全部地弥补了回来。
不,她义无反顾的嫁给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让他觉得,这么多年是值得的。
谢芳华蹲在地上哭了许久,直到腿麻了,她蹲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时。秦铮才伸手拉起她,低声问,“哭够了?”
谢芳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偎进他的怀里,哽咽地摇头,“还没有。”
“没有也不准再哭了。”秦铮伸手给她试眼泪,“你再哭下去,该把院墙哭塌了。”
谢芳华伸手捶他,哭得太久,嗓子哑,断断续续地哽咽,“我这么一点儿眼泪,怎么会哭塌院墙……”
秦铮叹了口气,“哭不塌院墙,也会哭塌我的心。”
谢芳华闻言眼泪又汹涌而出,尽数都蹭到他胸前,蹭到他衣服上。
“看来不能让你在这里待着了。”秦铮拦腰抱起她,抱着她向房间走去。
谢芳华拽住他衣襟,将头埋在他怀里,眼泪依旧止不住。
回到房间,秦铮将谢芳华放在床上,低头吻她的眼泪。
谢芳华伸手去挡。
秦铮拿掉她的手,直到将她的眼泪都吻干,她眼睛不再流泪,他才放开她,看着她,低声问,“不哭了?”
谢芳华伸手打他,“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哭?”
秦铮任她打,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按在床褥上。
谢芳华轻轻**,“我们都没好好散步……”
“明天一早起来再散步。”秦铮伸手解她衣服,“现在先做要紧的。”
谢芳华脸发红,抬眼,见天已经黑了,她小声说,“窗帘。”
秦铮挥手,窗前挂起的帘幕刷地落了下来,室内顿时黑暗一片,他又挥手落下帷幔,低声说,“如今好了?”
谢芳华不再说话。
秦铮扯开她丝带,任**淹没他,他的火将谢芳华席卷燃烧。
情天幻海,欲海深深。
今日的谢芳华比往日动情,因为情
华比往日动情,因为情动,她紧紧地抱住秦铮,软软绵绵地偎着他,将她自己悉数交给他。
月上中天,帷幔春情才歇。
谢芳华浑身香汗淋淋,虽然累到极致,却没有困意,软软地窝在秦铮怀里,小声问,“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回来?万一我回不来呢?”
秦铮通体舒畅,懒洋洋地抓着他的手把玩,“头三年我不敢确定,后来,便确定你能够回来了。”
谢芳华仰脸,“为什么?”
秦铮伸手点她额头,“你怎么变笨了呢。”
谢芳华不解。
秦铮叹了口气,“你走后,三年内,你爷爷和哥哥都愁眉不展,无名山封闭,无声无息。但是三年后,忽然有一日,就像是拨开了云雾,你爷爷和哥哥脸上的愁云没了,而我知道忠勇侯府在那一日没什么喜事儿。后来,皇叔得到密报,无名山数日前发生了动乱,几乎折损了一半基业。皇叔责令无名山三位宗师,三位宗师念着天高皇帝远,只说密报有误,出了点儿小事儿而已,已经掌控住,不妨大碍。皇叔只能作罢。”
谢芳华看着他,“这些年你一直盯着爷爷和哥哥的动静了?”
秦铮“嗯”了一声,“后来,我将青岩派去了一趟漠北,他得回的消息是无名山确实发生了一次大乱,但的确是控制住了。不过有一件奇怪的事儿,就是江湖上突然新兴起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十分之隐秘,武功隐秘路数酷似皇室隐卫。但绝不是皇室隐卫。”
“他说的是天机阁?”谢芳华问。
秦铮点点头,“后来,我便肯定你一定活着,只要你活着,自然会回京的。”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伸手搂紧他,“只是没想到,让我等了这么多年。算到如今的话,九年了。”
谢芳华想了想,小声说,“我去无名山的第三年,和言宸达成协议,助他下山,他助我创立天机阁,为我以后所用。所以,制造了动乱。他带着一批人趁机走了。我则留在了无名山。”
“你为何当时不下山?”秦铮有些郁郁。
“该学的东西没学会,只学了个半吊子,我怎么能下山?”谢芳华往他怀里靠了靠,蹭了蹭他的身子,玩笑似地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在等着我啊,若是我知道,没准就下山了。”
秦铮好笑,“忠勇侯府重若你的性命,就算你知道我等你,也不会回来。我在你心里还排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