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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之主登门造访,自不可能拒之门外。
绿松撤去屏障,火红身影落下,灵狐很兴奋,扑到妖王身前,开口就要告状。
这里是妖界,父王的地盘!他打不过那老不死,父王总行吧?
“父王,我……”
未料话到一半,突然被妖王截住。
灵狐不解,还要开口,结果被亲爹团成球,交给同行的侍卫,道:“多日未见,你母后甚是想念。”
手一挥,侍卫领命,恭敬捧起狐球,返回妖王殿。
“呜呜!”
全身被妖力捆缚,出不了声音,灵狐挣动四爪,双眼冒火。
这是第几次了?
当真是亲爹?!
回到家里,一定要和母后告状!
于是乎,狐小九在告状的路上越走越远。是否能够成功,有待商榷。
送走儿子,妖王摆正神色,表情肃然,道明了来意。
归纳总结,只有一个中心思想:赔钱。
擅自闯界,要赔。
破坏妖界屏障,要赔。
引来雷劫,要赔。
破坏妖界环境,砍断梧桐双木,也要赔。
惹得妖族大乱,妖心不稳,造成严重后果,更要赔!
除此之外,善后修理费,精神损失费,以及各种费,零零星星加起来,堪称天文数字。
当然,妖王并未说得如此直白,也没半点市侩,遣词造句颇具古意,十分文雅。
但在李攸听来,都是同样的意思,没有其他解释。
“非是我不讲情面。”妖王敛袖,正色道,“实是界规如此,请道友体谅。”
私-情大不过天理。
本领再高,也不能蛮不讲理。
同为界主,应该明了。
摆正位置,不言己身,只为臣民,巫帝绝不会赖账。
以上皆为妖后教导。
然提出的诸多条件,九成是妖王擅自添加。会造成何种后果,实在难料。
沉思半晌,李攸敲敲树干,请出鲸王,耳语一番。
“尊者意已决?”
“恩。”李攸点头道,“此事本因我而起,妖王所言在理。”
若是胡搅蛮缠,上门挑战,直接打回去就是。摆事实讲道理,一副苦主姿态,总不能做个恶客。
手握三座藏宝阁,两座灵湖,无数灵植,李尊者财大气粗。所谓的天文数字,在他看来,不过了了。
能免除一场纷争,何必在乎三瓜两枣。
妖王提出要求,敬等答复。
李攸请鲸王清点灵植仙宝,打算花钱了事,巫帝却另有想法。
“闯界,需要赔偿?”
“是。”妖王点头。
“破障亦要赔偿?”
“对。”妖王继续点头。
“造成损失,更是要赔?”
“不假。”
巫帝颔首,道:“道友所言甚是在理,本该如此。”
听到这番话,妖王突生不妙之感。
不待询问,但见巫帝召回紫色巨龙,祭出一道灵力。
巨龙当场化作一名高大将领,抱拳行礼道:“拜见陛下。”
“起来。”
巫帝颔首,敛袖沉眸,令巨龙起身。随后的话,差点噎死妖王。
“本座同妖王已达成界约,未得许可,擅自闯界破障俱要赔偿。”
将领抬头,五官端正,一派正气,郑重问道:“陛下所言,是从今日开始,还是前番也计算在内?”
“以妖王之意,应是后者。”
巫帝看向妖王,弯了弯嘴角,无半点暖色。
妖王四肢僵硬,汗毛倒竖,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可惜,坏的预感,永远比好的灵验。
领会巫帝之意,将领抱拳起身,开始计算妖王父子闯入巫界的次数。
仅是五百年,相加的数额已十分惊人。
“陛下,臣只记得这些,必有缺漏。还请陛下放出红龙,以便详查。”
将领行礼,重新化作巨龙,飞回巫帝袖中。
妖王脸色僵硬,面如水洗。
巫帝拢起双袖,姿态怡然。
李攸沉默半晌,忽然觉得,达成这样的界约,实在很不人道。
蓝色光球飞回,内中裹着十株灵植,八件法器。
灵植为绿洲生长,法器是古战场获取。对比藏宝阁中的大拿,只算寻常。但于三界而言,实是难得。用来赔偿妖王,更是绰绰有余。
卷过灵植法器,李攸有些犹豫。
生平第一次觉得,赔偿损失是在害人。
究竟该不该赔?
不待想明,巫帝已代他做出决定。
黑袖挥过,灵植法器一并送到妖王面前。以灵力结印,定为界约参照,随即送客关门。
“道友好走。巫界损失,他日再登门详议。”
“慢着!”
妖王一声大吼,想说有话好商量,之前是开玩笑。
巫帝却是摇头,“道友当知,我一向不喜玩笑。”
不顾妖王满脸凄苦,再次挥袖送人。
李尊者站在一边,始终没有插嘴机会。
按照常理来讲,巫帝不听他言,反客为主,该生气才是。可对上那双眸子,见到嘴角的那抹笑纹,无论如何都气不起来。
想想妖王临走时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几番和巫帝对峙,简直太有勇气,堪称猛士中的猛士。
饶是如此,该猛士的时候也不能迟疑。
道理要争,架要打。
否则,永远要不回仙灵草,更无法出一口闷气。
李攸不言不语,神情变了几变,自然逃不过巫帝双眼。
“在想何事?”
“没想什么。”李攸摇头。心中所想,实难开口道明。
巫帝没有深究,转而问道,灵蜂彩蝶之外,可还有想要的东西。
李攸微愣。
是问他想要什么?
“灵蜂彩蝶,皆是应过你,忘了不成?”指腹擦过血红泪斑,巫帝轻笑,“妖王殿藏有百坛灵酒,虽喝不得,倒入灵湖,总归有些用处。”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不明白,肩膀上扛着的就不是脑袋。
握住巫帝王手腕,李攸的神情愈发复杂。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
感动?好像不是。
感谢?也不太一样。
脑子里像缠绕数个线团,一个死扣接一个死扣,根本找不到解开的方法。
烦恼到极点,李攸心一横,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扯住一缕银色长发,无暇体会入手的顺滑,抬起头,对准血红薄唇,狠狠堵了上去。
干嘛?
渡气。
礼尚往来,有意见?
双眼微眯,长睫如蝶翼扇动。
笑意在眼底蔓延,有力的手臂缠在腰间,大手扣上后脑,手指探入发间,一瞬间,主从颠倒。
微风送来花香,绿叶在风中飞舞。
鲸王挂在树梢,连喷三道气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