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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黑夜不宜赶路,一行人便在小湖泊边暂留一夜,直到天亮才会进入密林去寻找那红叶谷。
严默心中有事,睡得并不安稳,他以为原战去去就会回来,却一直等到半夜,原战刚一在他身侧出现,他便敏感地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还没睡?”原战搓搓脸,脱掉外衣,扒了个溜光,掀开被子就往严默被窝里钻。
睡在边角的答答睁开眼,见是原战,咕哝一声,翻过身又睡过去。
负责守夜的大河和丁飞坐在帐篷口往里边看了眼,没说话。
严默给这人钻被窝已经钻习惯了,懒得再赶他出去,也没起来,半合着眼皮躺着低声问他:“你看到什么?谁在盯着我们?”
原战在被窝里拱拱,硬是挤得严默给他让出一大块地,这才侧过身,单手搂住少年,低语道:“不用担心,是一群大猴子。”
“大猴子?多大?”
“跟人差不多大,有的比我还高。”
“它们有没有尾巴?”
原战想了下,他还真的没怎么注意这点,“好象没有。它们习惯生活在树上,我看到它们在树上做的窝。”
“它们屁股什么样?”
“我怎么知道它们屁股长什么样?谁没事会盯着一群猴子的屁股看?你的我倒是愿意看个仔细……嗷!轻点。”
严默收回曲起的膝盖,“体型大,没有尾巴,九成不是猴子,是猿,人猿。”
原战揉揉下半身,惊讶道:“人猿?它们也是人?不过它们看起来真的有点像人,就是毛多了点。”
严默轻笑,“它们不算人,人猿只是叫法,不过从遗传上来说,它们比起猴子跟人更加接近,你也可以叫它们大猩猩。那群人猿的毛发是什么颜色?”
“也许是黑色,或者红色?今晚月光不是很好,林子又太密,看不清楚。”
严默又问了些盯梢猿的特征,心中大概有了点数,“你看到它们使用工具了吗?”
“没有,就是一群没尾巴的大猴子。”原战并没有把这群人猿放在心上,眼睛半闭,他跟踪了那些大猴子半个晚上,白天又一直赶路,很累了。
严默却不太放心,有九风和天吴这样的智慧生物存在,要他相信一群智商比猴子高、还会盯梢的人猿只是普通人猿真的有点难。如果真是普通人猿,看到这么多人早就吓跑,怎么可能连续跟了他们两天?而且他们还没有深入密林,这些人猿的警戒心也未免太高。
“最好再加一倍人手守夜。”严默想要坐起来。
原战按住他,不让他起来,大腿一抬,顺势夹住他,“我说了,你不用担心这些,我回来就跟深谷说了,让他后半夜加派人手守夜。”
“那就好。”睡不着的严默嫌原战体温偏高,想把他蹬开一点,但混蛋战缠得他死紧,他挣扎了几次没挣脱,过了会儿骂了两句直接睡死过去。
原战睡梦中还把人又往怀里扒拉扒拉,死霸道死霸道地把人半抱半压住,他不怎么打呼噜,睡沉了也只是气息悠长。
严默做了半夜古怪的梦,梦中他是一枚蛋,一只长相凶残的庞大野兽老是把他扒拉到自己腹下,压住他,跟孵蛋似的,他几次挣扎着滚出去,又被兽掌拨拉着滚回来。
严默在蛋壳里大喊着受不了,努力想要破壳而出,离开这个孵蛋兽,等他梦到自己挣扎着终于破壳而出时,醒了。
而这时,天也蒙蒙亮了。
严默一动,原战也醒了,这家伙一睁眼就张口抱怨,“你晚上在我怀里拱来拱去干什么,都给你拱硬了。”
严默不客气地伸手就捏了一把,“去尿尿!敢抵着我,剁了你!”
原战给捏得十分淫/荡地呻/吟一声,他很想做点什么,可外面已经传来人声,大家都已起来,有人已经开始做早饭,就等着吃饱赶紧收拾出发,他身为首领,自然也不好再赖在帐篷里不出去,而且他给他家坏心眼的祭司给捏了把,也憋不住了,跳起来火急火忙地跑出帐篷,过了会儿就传来一阵淅沥哗啦地放水声。
严默转头看到一地衣裤,想起那牲口什么都没穿就这么跑出去,不由暗骂一声:“野人!”
除了严默觉得原战行为像野人,其他人看到他们的首领就这么大咧咧地光着出来,没一个觉得这样不对。
天气已经逐渐回暖,身体强壮的人,有一条皮裙也足够。而且因为皮毛不够富足,一千五百人并不是人人都能裹上兽皮衣,大多数战士都是在腰间围一块兽皮了事。
有人瞥到首领大人迎风尿出三里地的英姿,还很羡慕妒忌呢,有些大胆的女人已经你推我、我推你,就着首领的英伟互相调笑起来。
女人和孩子们比刚出发的时候活泼了很多,一路急行虽然疲累,但他们是最被照顾的一群,无论原战还是那位善良的少年祭司,没有一个人把他们当奴隶和累赘看,更没有强迫他们□□或要杀掉他们当食物之类的暴行。
那位丁飞大人说九原没有奴隶,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丁飞大人还说他们只要努力干活,做上一段时间那什么长工,就能把欠部落的红盐还清,然后经过部落的考验,就能成为真正的部落子民。而且丁宁大人也说,就算做长工,他们也不用担心饿肚子,还会有现成的石屋住。
大河大人却在一次休息中说漏嘴,说只要他们对祭司大人和首领忠心,通过部落考验,他们不用当长工就能成为部落真正的子民。
因为这些消息,这一千五百人对未来充满希望,赶路也不以为苦,路途中大家通力合作,几乎不见刺头冒出。等到女人和孩子们开始放松,队伍中逐渐有了说笑声,更没有人说要逃跑的。
早上出发前,严默叫过大河丁宁丁飞三人,对他们又低声吩咐了些事情,“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在途中慢慢把部落的规则也透露给他们,如果他们不懂、不理解,就耐心解释给他们听。”
“是。”三人自觉重任在身,都很严肃。
答答在旁边站岗,眼睛一直斜看大河三人,他在偷偷学话,学得还挺快,不过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就等着将来吓少年一大跳,只要想到少年那时惊讶又充满赞扬的目光,他就得意地想甩尾巴。
“丁宁,你带着那些老弱妇孺,除了注意他们的食住行和身体健康状态,还要留意不要让那些战士和他们接触太多,之前大家一个劲赶路,有些人就算有想法也没力气和时间,但等进入密林,我们休息时间增多,林中又比较压抑,人的情绪会产生变化,有些生性残暴的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到那时,如果有强迫或伤害的情况发生,你处理不了,一定要告诉我,这种事绝对不能隐瞒,明白吗?”
丁宁重重点头,“默大,你放心,我会看好他们。”
严默也把同样的事跟原战交代了,让他吩咐和警告各个战士头领,让他们约束自己的手下。
就算他未雨绸缪吧。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千五百人在这里已经不是小队伍,就是原来的原际部落也不过才这么多人,偏偏这么多人又不是同一个种族、同一个部落,就连语言也不是都相通,路途中不出事也就罢了,一旦出事就可能变成大事,到时也不用摩尔干和沿途的野人部族来攻打他们,他们自己就能从内部垮掉。
为此,严默谨慎再谨慎,出发不过几日,就已经把几条规矩一层层传达到每个人耳中。
严默喊住原战,拿出一张兽皮,展开:“这是猛临走前画的图,盐山在这里,他们去的红叶谷仍旧算是在密林边缘,不过从盐山到红叶谷之间的树林已经很茂密。如果我们不怕遇见摩尔干战队的话,倒是可以按照盐山族人留下来的标记进入密林。既然是他们留的后路,这条路的安全度也应该比其他地方高。”
“你的想法?”原战边看图边问。
“我的想法是与其在密林中冒险穿行走到红叶谷,不如仍旧这样沿着密林边缘,等找到盐山族留下的标记,我们再按照标记寻找红叶谷,这样我们的损失说不定会小一点。”
“如果碰到来攻打盐山族的摩尔干人?”
“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你怎么看?”
原战直接召来深谷等头领,把两个选择放到众头领面前,让他们各自表达自己的想法。
其他头领还没有摸透原战和严默的性子,都不太敢说话,还是深谷先开口,他道:“我有个想法,那红叶谷是不是很安全?盐山族人躲到那里,摩尔干人是不是就找不到他们?”
严默回答得很谨慎,“有这个可能,如果他们中再没有摩尔干的奸细。”
大家都明白了奸细的意思,深谷微皱眉,“有奸细就比较麻烦,没有最好,盐山族人能在红叶谷待一段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先穿过密林,等安顿下来再派人回头来接他们。毕竟,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穿过密林,翻山到达另一边的阔地。”
原战又看向其他人,其他头领中有人附和深谷的想法,也有人在看了两人脸色后说先去接盐山族人。
严默心中有数,深谷等人大概不是很想花时间、冒危险先去接盐山族人。
“深谷,你看过地图,如果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会发现从红叶谷穿行密林,我们并不绕远。”严默蹲到地上,再次摆出附近地图。
“密林和阔地之间有一座横向山脉,你可以看作是两座山,两山之间有缺口,我们就是要通过这个缺口到达阔地,而从红叶谷到达这个缺口几乎是一条直线。我们从现在的落脚处出发,到达缺口是一条长斜线,这条路也许比我们先绕行到红叶谷再穿越密林的路程要近一点,但也近不了太多。”
深谷并没有因为严默的身份退缩,他很沉静地陈述事实:“可是我们绕路接人也有被摩尔干正巧赶上的危险。”
原战一拍巴掌,所有人都看向他。“默,深谷,你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对密林的地形不熟,对里面有什么危险也完全不知道,不管是去接盐山族人,还是事后再接,我们都必须要解决这点。”
严默沉吟,“的确,路途不熟的话,直接带着一千多人在密林中穿行太危险,不说沼泽毒雾什么的,人在密林中也容易迷路,还会被大群野兽盯上。”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由原战拍板决定,“我们先沿着密林边缘走,等找到盐山族留下的标记就顺着标记找到红叶谷。那里如果可以安顿下我们这么多人,就先把人安顿下来,另派人探路。如果途中碰到摩尔干战队,除了深谷那支队伍,其他人全部跟着祭司大人躲入密林。”
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暂时只能这样决定。
九风待不住,以前它身体庞大,很难进入树林戏耍,如今好不容易缩小,怎能放过密林探险的机会?等在严默脑袋上休息够了,它跟严默打声招呼就迫不及待地就飞入密林,欺负里面的鸟兽虫木去也。
因为没有道路可走,为了加快速度,一直都是原战在前面开路,移开树木、填上陷坑,还得辨识沼泽泥塘等,一天下来,所有人中最累的就是原战。
严默并不想这样,如果是普通时期,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跟着动手,披荆斩棘、开拓道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闲着,原战顶多做一下辅助。否则时间长了,所有人都会把原战的辛苦当作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