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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玲玲道:“姐姐我真不明白,就是我比不上三妹妹,我好歹也是祖母的亲孙女,怎么就当我仇人一样了呢?”
嫡亲的祖母因为自己得了好事,恼的中了风,谢玲玲总是有点儿伤心的。
“我也是亲孙女呢!”谢纨纨毫不在乎,她也没把那老太婆当祖母,自然没有感觉,不过她倒也能明白谢玲玲的心思,便道:“你瞧瞧我,又怎么样呢?你还算好的呢,祖母在侯府,做了那么久的主,但凡你有丁点儿不顺从,她都当你是反逆,你不听她的话,做的越好,就越反的厉害,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玲玲一时之间还参不透这个道理,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谢纨纨拉着她的手道:“你就别理会那些人了,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也犯不着理会,有事儿你打发太医去,赏点儿东西,就算是尽了孝心了,别人也说不着你什么。你先顾着自己的日子才好。”
“再说了,就是你不靠过去,自然也有人会挨上来的。”谢纨纨笑道:“这几日你去侯府,想必也有点儿明白了吧。”
这是显然的,侯府的仆役恭敬是不用说了,原本比他们二房还有脸面的几辈子的管事嬷嬷,也是不一样的了,还有汪夫人,上赶着的叫着二姑娘,连谢绵绵,永成侯府倨傲的小公主,何时把姐妹们放在眼里的,这会儿也一口一个二姐姐,亲热的了不得,还送了亲手做的贺礼。
谢玲玲不由的点点头,她与谢纨纨不同,并不是生于权势长于权势的,永成侯府衰败,她这十几年自然也距离权势中心很遥远,并没有太深切的感受,如今一道圣旨,一个封浩,她的生活不仅立刻翻天覆地,就是周围的人,也完全变了一个样了。
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不自觉的对自己带着了点儿恭敬。
唯一没有改变的,除了只知道赖着姐姐的谢萱萱,就只有大姐姐谢纨纨了。
谢玲玲实在非常佩服自己这个大姐姐,她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这样的大方淡定呢,她对自己说话的腔调,还与以前一样,只有她,没有因为那一道圣旨而对自己刮目相看,她依然是姐姐,自己还是妹妹。
谢玲玲莫名的觉得安心,忍不住吐露心声:“大姐姐,我很害怕,我从来没有进过宫,皇上为什么会……”
这一点,谢纨纨也不知道,谢玲玲与皇上唯一的接触,就是那一日在别院旁边的林子里,在这之前,就算皇上或许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也绝对没当一回事,那天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玲玲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瞧见有人在说话,感觉有些私密,我觉得尴尬,也就不好出去的,横竖我不急,想着等他们走了我再走的……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们离我大概有一丈远,声音也很小,听不见的。”
那就是皇上看上妹妹了?谢纨纨想,妹妹这样绝色的容貌,皇上喜欢,纳入后宫那也不奇怪。
而且这样的话,有皇上的喜欢,妹妹在宫里就容易过的多,宫里那样的地方,可不是性子好,就能过的好的。
幸好妹妹也算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而且也十分聪慧,知道看人,如今不过是年纪还小,脸皮嫩,且见事不多,有些畏缩罢了。
谢纨纨就笑道:“别怕,宫里的娘娘们也不吃人的,你只管恭敬侍奉皇上,按着宫里的规矩行事,谨慎些儿就是了,太后娘娘一心向佛,就是偶尔脾气差点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还有两位太妃在宫里,不管事的,你只管恭敬就是。皇后娘娘也是个明白人,性情也宽厚,你只管恭敬伺候就是了,宫里还有两位娘娘,都是当年皇上做太子的时候的人了,你照着礼数敬就是了,别的人就都得敬你了。”
如今皇上宫里人少,当年太子爷有两个侧妃,都是先帝赏的,出身大族温家、陈家,皇上即位后照例封了妃,另有太子宫中侍妾封了贵人等,还一个嫔位也没有,谢玲玲进宫,简直算是异数了。
谢玲玲连忙点头,记在心里。谢纨纨本想再说说皇上的子嗣,不过想到玲玲还是黄花闺女呢,这种事又不急在这时候,便忍住了没说,倒是又嘱咐了一句:“宫里最要紧知道本分,不能争的时候别争,该争取的时候再说。”
其实说这些,也早了一点,谢玲玲点点头应了:“嗯。”
不过看起来她还并不太懂,不过慢慢的会长大的。
到六月二十二那一天,谢纨纨已经能够慢慢的走动了,不太颠簸就不要紧,便亲自去给谢玲玲送行,谢家二房已经搬进了皇上赏的一处五进的大院子里去了,此时自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除了自家亲戚,京城的豪门高官来了不少,一二品的诰命送谢玲玲入宫,谢玲玲自己紧张的脸色苍白,幸好妆容厚重,还看不出来。
谢纨纨再三安慰,这头还没劝踏实,那一头,又有谢萱萱终于明白姐姐不会回家了的大哭,谢玲玲连忙赶过去亲自哄她,幸好哄惯了,倒很快就哄好了。
谢玲玲站起来身来,谢纨纨瞧了瞧:“哎萱萱这个捣蛋鬼,你这里头发有点儿毛了,别动,我替你抿一抿。”
说着就转头去开了谢玲玲的妆奁拿笢子,刚拿起笢子来,却见里头有一个精致的荷包,绣的是几竿挺拔的翠竹。
谢纨纨一怔,这种底色,这种图案的荷包,看起来好像是做给男人的。
可是这个荷包没有做完,它的线还拖在荷包上,只剩了最后一针,打个线头就可以了。
只剩最后一针的荷包,大约就是永远不会送出去的荷包了。
谢纨纨回头看了谢玲玲一眼,谢玲玲自然也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那个荷包,谢玲玲走过来,从姐姐手里拿过荷包,把它重新放回妆奁里。
这是不会带进宫的妆奁,会一直留在这里,谢玲玲轻声说:“我做到这一针的时候,才觉得我不应该做,只是烧了也可惜。”
瞧着华丽的仪仗渐渐远去,周围虽然还是喧闹,谢纨纨却觉得满心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