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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夏晓灵神色有异,乔浪也转过头来。
看到司徒逸的瞬间,乔浪眸子一闪。淡淡笑了:“司徒先生也来用餐了。”
司徒逸黑瞳深邃几分,眸光从夏晓灵唇角移开,又落上她洁白耳侧,刚刚被乔浪的指尖抿上去的头发。
他没有片刻的停顿,踩着优雅的步子,向夏晓灵走来。
“灵灵也在这里。”司徒逸非常自然地停在她身侧,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加入两人的阵营,“白越,我们拼个桌。”
“当然……”白越颇有兴味地瞄瞄面前三个人。
乔浪当初追夏晓灵追到云南丽江,早成了流传C市的传奇,人人都知道,乔家三少心仪的女人是司徒家族长孙的妻子夏晓灵。白越自然也知道。
夏晓灵静默无声,只是静静地凝着司徒逸的眸子。
相比平常,他的眸子似乎更深邃难懂。整个人看上去有了高深莫测的感觉。
她不是陪乔小娜,而在这里和乔浪单独吃饭,还喝酒,乔浪还正好对她做了亲昵的动作,司徒逸难道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吗?
“乔少请客?”白越打破宁静,嘿嘿笑了,“虽然我们同在C城,可今天才有缘和乔三少同桌用餐。幸会幸会!”
“不客气。”乔浪面色平平,“能请白大律师的客,是我的荣幸。”
白越哈哈一笑,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击掌一喊:“服务员。”
想来,年轻的乔家三少,马上就是他白越的小舅子,这会儿正好联络联络感情。
虽然,乔小曼一定不欢迎他这么做。
夏晓灵缓缓抬头,绽开个浅浅的笑:“这一顿我请客,大家随便点菜。”
长眸闪动,司徒逸非常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嗯,灵灵说的,这一顿我们夫妻请客,大家别客气。”
白越唇角的笑容一顿,马上又绽开:“我当然不会客气。”
乔浪笑而不语。
夏晓灵却心头一动,默默垂了脑袋。
遇上刚刚那种镜头,司徒逸依然泰然,如巍巍泰山般镇定。如果不是男人太大气,就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他从来没说爱不爱她,也许,他其实不是那么爱的吧……
“来瓶茅台——”白越一扬手。
“不喝酒,好不?”夏晓灵脱口而出。
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她自己手里正端着酒杯不说,而且好象显得自己小气了,只得尴尬地别开眸子。
“当然,不喝酒。灵灵也不适合喝酒。”司徒逸颔首,非常自然地从夏晓灵手里接过她已经喝了半杯的酒,居然一口气喝完,然后放下,“时间不早了,吃完饭,得回家好好休息。”
听了这话,白越笑而不语,却意味深长地瞄瞄司徒逸。
乔浪可能看不出来,就连夏晓灵也未必看得出来,只有他白越心明如镜——司徒逸这是吃醋了。否则才晚上八点多,怎么可能时间不早了。像他和司徒逸这群人,应酬是家常便饭,常常十一二点不回家是常事。
司徒逸稳重有名,连吃醋这种事,都吃得这么隐蔽而不动声色。白越心里可乐了。
唯恐天下不乱,白越指指对面的干锅田鸡:“听说司徒太太最喜欢吃这个,乔少不为司徒太太服务?”
“我自己会挟。”夏晓灵赶紧辩解。
乔浪淡淡一笑,已经替她挟进碗里:“我都不知道灵灵喜欢。”
夏晓灵小脸微僵。她谁也不看,就盯着白越。忽然觉得,司徒逸这个朋友,是不是不太靠谱。
司徒逸淡淡一笑,长臂一伸,把整个盘子都端到夏晓灵面前,矜贵而儒雅的模样不变,可偏偏让人想起白雪皑皑四个字,让人不可侵犯:“这盘归灵灵了,我重新点一盘给大家。”
说完,司徒逸一扬手:“服务员,再来一份干锅田鸡。”
服务答应着走了。
“……”白越脸抽了抽,眼睁睁地瞪着夏晓灵面前的盘子——司徒逸偏心就偏心好了,干嘛还做得这么显眼。
可偏偏让他们没办法再挑味。瞧,他又点了一盘。
四个人看上去都淡定优雅得很,男的俊美,女的温柔,在餐厅里是道不可忽视的美丽风景。可只有在坐的四人知道,有股别扭的暗流,一直在四人中间流淌。
夏晓灵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吃过饭。眼耳鼻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食物上。
“呀,你们都不等我们。”乔小曼大大方方的抱怨声,从门口传来。
夏晓灵忽然松了口气。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乔小曼姐妹:“再不来,我们都吃完了。”
“哈哈,你们吃完了的话,我和小娜就再开一桌。”乔小曼也不客气,拉着乔小娜进来,拉来两张椅子,扶着乔小娜坐下,这才云淡风清地瞄瞄白越,“原来白大律师也在。”
白越笑了笑。
他和乔小曼这种相处方式,像未婚夫妻么?
乔小娜把手中一个牛皮袋递给夏晓灵,这才腆着大肚子坐下,轻轻一笑:“今天真是热闹。”
因为乔家两姐妹的加入,席间气氛不知不觉缓和了些。
司徒逸和乔浪脸色如旧,反而是白越有些不淡定。
白越不时瞄瞄乔小娜——乔家的女人都是异类,乔小娜挺着个大肚子,从来不觉得尴尬。也不知道乔小娜肚子孩子的爸,到底是哪个男人……
想到这儿,白越更加纠结。不由自主又瞄向乔小曼——这女人总是半真半假的缠着他,他已经真心看不出,乔小曼是真的只想找个结婚的合伙人,还是其实对他有那么丝野心。
他到时一定是全世界最悲催的新郎,连自己老婆为什么要嫁给自己都分不清。
但原本诡异的气流,却因为乔家姐妹的加入,而变得缓和。
人多热闹,时间感觉过得格外快。饭局很快就完了,司徒逸扬手喊服务员买单。
“急什么,再坐坐。”白越故意拉后腿。
乔浪对夏晓灵做的那个动作确实有点亲昵,白越一心想看出司徒逸到底吃了多少醋。
夏晓灵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天冷了,小娜,你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乔小曼立即摆出母鸡护小鸡的架势来,“孕妇有我这个亲姐姐在呢!再不济,还有乔浪。你还是陪你老公回去好了,省得司徒先生以为灵灵只爱我们,不爱他。”
乔小曼不知道夏晓灵这边发生的事,说这话纯粹是拿夏晓灵开玩笑。
暗暗一扯乔小曼的衣袖,乔小娜也站了起来:“我们就先走了。乔浪,送我。”
说完,顺手一拉乔浪,朝他使了个眼色。
乔浪心知那份鉴定书有六成可能就是司徒逸的,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夏晓灵。
“再见!”夏晓灵朝他浅浅一笑。心底希望老天爷保佑,乔浪不要在这个时候,说鉴定书的事。
乔浪却有些放不下:“灵灵,如果你还有疑问……”
瞄瞄夏晓灵瞬间变白的脸,乔小娜拼命拉住乔浪就往外走:“你姐是孕妇,太晚了温度更低了,怕冻。快点。学着照顾女人,以后才找得着好女人……”
乔小娜一边拉着乔浪,一边朝大家挥手。姐北弟仨总算走了。
“唉呀!”白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朝外面走去,“我孤家寡人一个,也别当灯泡了。”
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
夏晓灵静默着,可她向来沉静,司徒逸也不觉得她现在有太大不同。只是心头总有种淡淡的诡异感,挥之不去。
他朝她伸出手臂。一直伸到她胸前指头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夏晓灵静静地把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
薄唇微勾,他牵着她,小步向外面走去。
临近圣诞的季节,有些阴冷的感觉。一走进风中,漫天的寒气扑面而来,夏晓灵忍不住小小瑟缩了下。
“天冷了。”司徒逸淡淡一笑,拉过她,俯身替她拉好围巾。碰到“蓝色生死恋”时,手微微一顿,他修长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下,才把它放进她衣内,用围巾遮住。
她微微一缩脖子,忽然觉得不妥,又赶紧挺直背脊。可胳膊中的牛皮文件袋有些不方便,她直接抱到胸口。
“那是?”司徒逸瞄了瞄牛皮袋。
“没什么。”夏晓灵喃喃着,下意识地抱紧了些。
瞄瞄她防备的眼神,司徒逸没再追问,他解开衣扣,伸开长臂,把她整个身子裹进他温暖的Bottega Veneta西装内。
“乔小娜看上去没事。”一路朝停车的位置走去,司徒逸一边说。
夏晓灵心里一咯噔——他注意到了乔小娜的状态良好,他不会怀疑了吧……
“小娜好很多了。”她低着头,有些贪婪地吸着他的气息。却不肯让自己被他看到脸,害怕他那双X光射线的上目光,把自己看个通透。
一起坐上布加迪威龙,夏晓灵轻轻吐出一口气。
踩上油门,司徒逸凝着后视镜里的夏晓灵:“听人说,这两天爷爷找你了?”
“嗯。”夏晓灵点头。
“如果爷爷再催着要宝宝,你让他找我。”司徒逸淡淡一笑,“我就说,是我不育好了。”
“呃……”心头一跳,夏晓灵几乎瞬间垂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司徒逸笑了:“别怕,我只是说说。”
他现在还能和她开这种玩笑,是因为没看到那份鉴定书……深呼吸,夏晓灵终于抬起头来:“我才不会和爷爷这样说。”
提到“爷爷”两个字,她忽然觉得心口有微微的不舒服……
见她终于直视他,司徒逸这才轻轻笑了,瞄瞄她:“看来,你心里不痛快,借口去找乔小娜,真的是为了爷爷。”
“……”夏晓灵张张嘴,最后默默别开眸子。她就知道,言多必失。她只要说多了,司徒逸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得一清二楚。
“你哭了?”他凝着她的脸。
“没有。”夏晓灵飞快否决。
她不承认,他便不再追问。司徒逸瞄瞄她:“找乔小娜我不反对,不过,乔浪……”
沉吟了下,司徒逸扫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声音好象有些酸酸的,夏晓灵忍不住想,他真的会吃乔浪的醋么?
乔浪真的还是个大男孩。只是,是个比一般男子都更知心。
她忍不住撇嘴:“我经常和乔浪在一起。”
这是淡淡的试探,其实也是实在话。夏晓灵忽然就想知道,司徒逸会怎么回答。
“乔董比较关心他儿子的婚姻。”司徒逸淡淡一笑,“灵灵别好心干坏事就好。”
他不轻不重的语气,坦坦荡荡的话语,让夏晓灵本来想试探的心,立即又沉了些。她是真听不出来,司徒逸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相信她的意思么?
他如果不在乎乔浪那个亲密的小动作,应该不会这时说这些话吧……
很快到了别墅,夏晓灵拉开车门,蹑手蹑脚地跳了下去。
才站定,司徒逸已经从另一侧走过来,一把搂住她,挡住呼呼的北风,一起走进大厅。
田婶已经睡了,但还留着灯。两人没在一楼大厅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经过空中花园时,夏晓灵默默瞄了眼,君子兰长得越来越好,不因为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可她的心,光今天一天,就从天堂地狱里轮回了N次。
这短短的时间,让她的心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难以下定的抉择。
“今晚不沐浴可好?”司徒逸微微调侃着,他忽然一把抱起她,大步向主卧室走去。
“放下我。”司徒逸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夏晓灵一下无法承受那种极端的失重感,她慌慌张张搂住他的脖子,“我要摔下来了。”
他偏偏不放,就喜欢看她吓得不由自主搂住他的脖子。
“别玩啦!”她推开,可推开一下,身子失重更厉害,只得赶紧又搂住他。
低沉的笑声滚落,司徒逸还是把她放下了,只是把她放进被窝,随后一起滚进,扯掉围巾,啃她白净温暖的脖子。
感受着他的温暖,他的火热,夏晓灵忽然哭了。
“怎么了?”司徒逸大惊,一把拉开她,看她泪如泉涌,“谁欺负你了?爷爷?”
她不说话,只是哭,拼命地哭。
她自认为自己脾气温和,但绝对不是爱哭的女人。可今天,她几乎把前二十四年的眼泪,一次性流光了。
“告诉我!”司徒逸紧紧掐着她胳膊,不许她逃避,“灵灵,如果是爷爷,我直接和爷爷谈。如果别的事,你和和我谈。”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哭。
沉吟数秒,司徒逸终是轻轻放开她,拿起手机拨号码。
泪眼蒙胧中,夏晓灵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但哭声,却神奇地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