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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红姨娘状告温家大爷不过只被打了二十杖棍,竟是因早就脱离了温府,与温府毫无关系。
因此便只能算是庶民状告官爷,只二十杖棍,也正是少了那三十杖棍,因此还留有残命,得以将温家大爷与仇氏告倒。
三司在各方证据质证之后,便下了判书。
温家大爷谋害原配张氏成立,削其功名,杖四十,流放千里。其子嗣三代不得科举。
仇氏谋害产妇为实,辩无可辩,上呈礼部,削其诰命;又因谋害产妇,其罪恶及,罪加二等,杖四十;产妇乃举人娘子,虽无诰命,亦有声名,着仇氏流放千里。血脉五代不得科举。
令着温府仇府赔偿凤、显两族白银四百两,以示安抚。
跪在堂下的红姨娘听到此判决,顿时双眼含泪,大喊道:“天理昭昭!小姐,奴婢给您报仇啦!”
众人只听得又是一声‘嘭——’
红姨娘竟也撞在大柱之下,抽搐几下后便没了气息。
柱下之人虽满面血污,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
“果真忠义。”南宁太子一声赞叹。
刑部尚书冯钧眉头紧皱,只得大手一挥,“红梅虽已不是张氏婢女,然却有此忠义之心,其情可嘉。着令官府出银二十,寻地而葬。”
大隆《为奴令》中第三十七条,忠仆者,行止高义矣……诸地官府可酌情五两、十两、十五两、二十两以葬其身,安抚其家;家唯有老幼者,可代为孝、抚养,直至(年幼者)成年。
红姨娘并无家人,亦无子嗣,因此那二十两银子便全部用于埋葬,选一上好棺木,又择一佳地,绰绰有余。
三司判决先进宫让皇帝御览,签字用印后着专人贴于城中公告。随后亦有官府中人,上门执行公务,收回仇氏诰命之服,及温家大爷功名凭证。
温家老爷一行回府之时,恰逢温宥娘自张府回府。
此两日三司会审,张氏竟是无一人前去观望,着实让温家老爷松了一口气。
然随后温宥娘的话,却是让温家老爷怒火直起。
“我温府可有对不住你姐弟的地方?”温家老爷问道。
温宥娘垂着眼回道:“祖父是问当年余卿为何体弱之事,还是问孙女两岁余那一年为何会滚入府中荷塘之中?或者是七年前我们姐弟为何得了痘疹?又亦如前段日子余卿差点被人毒害而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温家老爷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狡辩道:“就算是如此,谁家没有点子腌臜之事?你便要为此,就要离温家而去,在温府危难之时落井下石?”
“祖父,仇氏多次谋害我们姐弟,在你眼中也不过一句腌臜之事。若是我们姐弟死了呢?恐怕连一句腌臜之事都没有吧?”温宥娘嘲讽道。却是想起了薛九说起的上辈子之事。
上辈子的原身跟温余卿两人的死,于仇氏、于温府有什么影响?
瞧着薛九憎恨温长慧才重生回来便要弄死她的程度,死活也要拉温府下水,恐怕上辈子就算是张氏的儿女死了个精光,于温家老爷而言也并无一点感触。
对仇氏也并无指责,甚至最后还捧着仇氏所出的温长慧与薛九相争以谋权势。
在他的眼里,亲人也好,外人也好,于他而言大约就是能利用与不能利用之分吧?
若是能让他登上高位,便是仇氏对自己的结发老妻动手,恐怕他也不会伤心片刻。
“祖父说孙女落井下石,这个罪名孙女可不敢担。”
温宥娘翘着嘴角道:“父杀母,其子女可离父宗,以敬母孝。这是大隆律例所言。乃是高皇帝着人所定。孙女身为大隆子民,不敢有违律例。”
所以就是温家老爷想要阻拦,只要张府愿意将他们姐弟带回张府,他也无可奈何。
“过继于三房如何?”温家老爷道。
当初温宥娘与温余卿姐弟得痘疹之事时,张家也有提过将姐弟俩过继之事。
然温家老爷那时便看出温余卿的机灵与温宥娘的沉稳,并不想将他们过继去三房,让张府接过府长期抚养。免得与温府感情不深,只愿亲近张府。
加之于礼法而言,大隆所出《国礼法》中更是言明,长房嫡子不可过继,唯可兼祧。
如今温家大爷谋杀原配张氏罪名成立,温宥娘姐弟脱离父宗并无不可,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姐弟要回张府。
《国礼法》虽与《大隆律例》并重,然两者相冲,大多遵循《大隆律例》,或者折中。
温余卿之前不能过继与三房,是因国礼法,如今却因生父杀母,却是能脱离大房过继到三房去的,亦算是折中之法。于礼法人情相容,亦不违背大隆律例。
温宥娘姐弟便是过继到了三房,仍还是温府之人。
事到如今,温家老爷也知道温家大爷要翻案是不可能,便是为了给南宁太子一个面子,与当年谢氏旧案一个切割,当今亦会牺牲自己的儿子与仇氏。
为此,温家第三代便显得尤其重要。
温家大爷杀妻,三代不得科举,仇氏谋害产妇且是举人娘子,其血脉五代内不得科举。
温家整个大房,能顺利科举的竟只有温余卿与记在张氏名下的温长倬两人。
若两人是扶不起的阿斗,温家老爷也并非不肯让温余卿离开,可偏偏温余卿如今看来却是第三代中最出息的人。
想他温府祖上几代经营,方才有了他的崛起。眼瞅着兴旺在即,却是毁在自己儿子手中,不知何时方能再次振兴。
饶是温家老爷素来不信命运之事也不得不叹时运不济兮。
温宥娘摇头,直言道:“祖父觉得自今日后,余卿还能当温府如自家?待温府诸人为亲人?会甘愿整兴温家?”
温余卿如今尚且年少,心性未定,突闻自己母亲为父亲所害,父亲平时待他亦如陌生之人,他将如何想这一件事?
不管如何看待此事,对温家大爷的恨意是绝对有的,而对仇氏的恨意也足以让他将恨意延续在仇氏的子女身上。
至于整兴温府?
此时的温余卿最恨的恐怕便是自己身上流着温家的血,名字之上顶着温家的名。
“你祖母总是待你们姐弟不同的,你们便舍得让她伤心?”沉默良久,温家老爷不得不拉出了老夫人来打感情牌。
温宥娘闻言只问:“原来祖父尚知祖母会伤心?当年太夫人谋害我母亲之时,仇氏处处谋害我们姐弟之时,太夫人处处搓磨祖母之时,祖父可有想过祖母也是会伤心的?”
“祖母为难仇氏之时,父亲尚且能为仇氏出头顶撞于祖母。可太夫人搓磨祖母之时,祖父可有一句安抚?祖父您不曾当祖母是妻子,现下又何必假惺惺的替祖母着想?”
“如今不是我们姐弟想让祖母伤心,而是祖父您一直都没将祖母放在心里。您若有半点将祖母放在心上。当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祖父恐怕此刻心中想着,便是冲着您一辈子没有纳过妾,就对得起祖母这么多年的委屈了罢?可祖母肯定有后悔过嫁进温家来!”
“闭嘴!”温家老爷喝道,“是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跟祖父说话的?怎么平日的贤良淑德都是装的?还是觉得能离开温家了,翅膀硬了?所以可以奚落老夫了?!”
“你明白什么?不过是门都没出过几回的小娘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大言不惭!”温家老爷怒吼道。
温宥娘明白什么?
温宥娘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才会对着他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来。曾经他以为自己这个大孙女儿足够通透,但也没想到也是个想不明白的!
温家老爷在心中想,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装着的那些话来。
温老爷子还记得小时候太夫人便对自己十分严厉,琴棋书画,无一不学。后来父亲有了姨娘,慢慢不再进母亲的院子之后,母亲便待他更为严苛。
那时候太夫人就告诉他,要他比谁都要学得好,只有好了,他父亲才会高看他一眼,才不会一颗心全偏向庶出的弟弟。
等他学业有成,琴棋书画也算精通,年纪轻轻便考取了秀才之后,太老爷果然开始重视他起来。
开始指导他的学业,时常带着他出门在外与人交际,会对自己和颜悦色。
可温家老爷也清楚,自己父亲为何这般对待自己。
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比他疼爱的庶子出息,他为了庶子着想,这才待他和气了。只不过想着以后他死了,自己能带携庶弟。
因此日日在他耳边庭训,何为家族,兄弟帮扶才显兴盛。
便是后来太老爷为他选中了商贾过继子家的徐氏女,处处不合他的心意,他心中也没有怨恨。
只照太夫人说那般待妻厚道,再不喜欢老夫人,后来再被太夫人相逼,也不曾纳妾。如太老爷期待的一般,对待庶弟如一母同胞,处处关怀,不让外人看温府笑话,说兄弟相争的闲话。
这么多年下来,温老爷子见过太多根基深厚的家族因子嗣不合相争败落,更别说根基尚浅的家族。
他奉行的这些,让他带领着温家在京中立了足,让他深受两代皇帝重用。
如今温宥娘却来说他错了?
他何错之有?
老夫人徐氏,眼界浅薄又势力,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可他有曾怠慢于她,可有纳妾,生出庶子庶女来打她脸?
没有。他对她唯一的要求便是孝顺母亲。
可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她有什么委屈可诉?有什么资格让孙女来打自己的脸说自己待她没有半分情义?
她若待自己有半分情义,便不会让太夫人怨恨于她,且最终让仇氏这个丧门星进了门!
“你走罢。”
温家老爷摆了摆手,一时心灰意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