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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议事厅里头,谭少保皱着眉头看着贺天递上来的信,神情凝重。
“你当真不去科考了?”
贺天笑了笑,“我这样不孝之人,如何能入朝为官?”
谭唯忠盯着他,见着贺天眼里的无奈,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但凡你生活在世俗之中,总有人想要将你道德绑架。
就如周氏,时不时就想着要拿捏贺天一家。
贺天要真做官,万万是不能偏下父母兄弟,否则被政敌抓住把柄,加以诟病,就算皇上有心要护着贺天,也难保悠悠众口将贺天吞灭。
圣人说孝,总有那么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皇上以忠孝二字治天下,就算父母再蛮横无礼,也不能明着忤逆。
就如皇上若是昏君,难道还能当着他的面骂他昏君,还想做皇上的主?
父母,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皇上之于黎民百姓。
贺天想到了贺颖儿的提议,无奈的笑容微微一转,倒有几分沉着和冷静。
想着昨儿夜里,一家人在卧房内说话。
范丽娘哄睡了二白,贺心儿收拾衣服,贺天与贺颖儿二人临窗对弈。
贺颖儿含笑道:“爹爹,你说我这一帅在局中,是凶是吉?”
棋盘上,贺天的黑棋有马炮车已经入了贺颖儿的阵营。
楚河汉界一过,贺天突入敌方营地,贺颖儿的将有险。
“下了半天,你的棋都在营地里守着,却不想着攻击,你这‘帅’怕是凶多吉少了。”
贺颖儿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贺天的一只车被贺颖儿的士吃掉,贺天肃了神情,继续派兵布局。
又没一会儿,又将贺天的炮吃掉。
贺天抬头看向贺颖儿,道:“你防才摆了陷阱,让我以为我能够吃到你的帅?”
贺颖儿扬眉,“一盘棋局如若三两下下完了,就没了意思。我故意出个漏洞,用我的帅吊着你,这好比在驴前面吊着萝卜,让它闻到香,却吃不到,这样驴便会一直随我所愿,绕着打转。”
贺天听这话,若有所思了起来。
贺颖儿笑道:“大伯二伯一家都不是手眼通透之人,等着他们被外人控制来给我们使坏,不如就引着他们,让他们以为咱们这我永远都有好的,而且很有可能会分他们一杯羹。”
贺颖儿这话一出,贺天屏气凝神,目光如电,看向贺颖儿。
贺颖儿深知,如若贺福贺才闯祸,迫于舆论压力,贺天是如何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就周氏来一次人前一跪,求贺天相救,贺天救是不救?
亲生父母跪求,那是天打雷劈,就算断绝了段系,贺天也要受千夫所指。
没有谁愿意听贺天什么苦衷。
毕竟周氏真的将他抚养长大,也为他娶了一位贤妻。
泰金早有法令,但凡父母履行赡养权利,子女终其一生不能忤逆,否则治以重罪。
贺天为人子女,左右为难,虽认了不孝的名声,可这忤逆,却如何都不敢认的。
贺颖儿算了贺福贺才二人之命,命运轨迹复杂,很有可能偏颇,遇上大麻烦。
她有心让二人进来坞堡一看,不就是想吊着这两人,让他们一门心思都盯着贺家三房,好不被其他人给利用了去。
她心里有了想法,自是要控制大房二房之人。
贺天点了下头,“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做?”
贺颖儿扬唇一笑,“所谓父母之心均在儿女。”
贺天眯起了眼,朝贺颖儿眨了眨,贺颖儿嘿嘿一笑,跟着一眨。
范丽娘在旁边听着,若有所思了起来。
这样的事,她来做最为合适。
当夜,贺心儿也加入讨论,范丽娘谈及贺堂,贺平以及贺花容之时,心里都没什么底,毕竟这三人自小与她不亲厚,尤其是两个侄子,并不在村里住,偶尔才回来一趟。
贺颖儿笑了笑,“娘无须担心,这几人掉进钱眼里头,平民百姓是如何都看不上眼的。”
范丽娘抿唇一笑,戳了下贺颖儿的脑袋。
贺天回过神来之时,看得谭唯忠将他写的信收了起来,他诧异道:“谭大人,这?”
谭唯忠神色不变,“既你不方便去,我就将你这信交给巡抚大人。”
谭唯忠心里自是有想法的。
不说皇上为何将眼光盯着邕州,光是对贺天这人的段注,那是板上钉钉的。
这封信,谭唯忠如何都要让皇上看到。
赵越上前来朝贺天行了一礼,“此行赵越要去京城科考,本以为可以同贺举人一起,现在没了机会,但赵越有心做贺家女婿,进士之名,实乃囊中之物,还请贺大人见证。”
贺天愣住了。
他上上下下将赵越看了个遍,再而左左右右再逡巡一遍。
“你要做我家女婿?”
贺天脱口而出,他甚至还想问,你确定你不是得了风寒?病糊涂了?
他大女儿也才十岁,会不会太着急了?
赵越肯定地点了点头,“因着这两日祖母办庆功宴,所以迟了些时间出发。”
庆功宴?
赵越解惑道:“那阮氏贱人已死,祖母心情舒爽,便办了个小宴,还请贺举人携带颖儿一道去。”
“颖儿?不是心儿吗?”
赵越摇了摇头,理所应当道:“是颖儿,赵越与颖儿乃生死之交,如此缘分,实乃天作之合。”
贺天黑了脸。
本来你说心儿,他虽觉得不能理解,但至少心儿也满十岁了。
这说到颖儿,他直接给了个白眼。
“赵公子,你真爱开玩笑,我家颖儿才八岁。”
赵越再次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祖母说了好苗子要从小抓起,我可不就是。”
贺天的脸色越来越黑。
谭唯忠看着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在赵家住着,对赵越的个性也算是来了个深入的了解。
还真是说一不二,二愣子一个。
谭唯忠看贺天仿佛被盯上了金银珠宝,态度十分戒备,就笑了起来,贺家的人有些意思。
赵越也不烦,只说了进京考试之后,等皇榜发布,就来定娃娃亲。
贺天认为赵越说话颠三倒四,没个正行,不认为赵越能中进士,就道:“等你真中了进士再说。”
赵越煞有介事地道:“那是自然。”
今年的会试安排在二月十五,考中为贡士,而殿试就在三月十五,时间相隔一个月,邕州这出去的举人中了贡士便要在京中选酒楼住下,等着参加殿试。
得了消息也要等四月,如此回来之时怕也要近六月了。
贺天笃定了赵越这人没什么真才实学,便应了下来。
赵越欣喜若狂,当即就带着谭唯忠回家。
贺颖儿出来给花大娘安排事务之时,见着赵越的背影,忙要喊,却见赵越脚步飞快,三两步就出了门。
贺颖儿疑惑地转了下眸子,就见到姜火朝她走来。
“主子,阮氏带着贺芝兰乔装偷偷逃离,却是跟着一个商队,去往大元。”
商队?
贺颖儿抿了抿唇,这回阮文慧有了些脑子,选择商队,相对安全些。
她道:“这次,我已没了耐性。去安排人马,乔装打扮入那商队,这次,无须动用相术,找个身手好的,务必一击毙命。”
姜火点了下头,“主子,暖云阁那易辰在周旋,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暖云阁便是如今招待着大房二房的阁子,其余村民范丽娘已经接待过了,这会儿都请了回去。
独留下阿旺婶子说了一会儿话。
贺颖儿沉吟了声,“就说坞堡里头招绣娘,把坞堡里头的待遇说说,然后就让他们回去。”
姜火依令下去办事。
阮家大院里头,奴才们人人自危,一个个都低眉顺首,屏气敛声出入园子。
屋内,一个响亮的咚声,听得人心惊。
只见入门处,一个花样少年跪在地上,额角出了些许血迹,穿门而入的阳光罩在他清瘦的背上,拉长他的身影,地面上,那影子挺直倔强。
阮老太太将沾了血的拐杖丢弃在一旁。
整个人沉沉地往后退去,踉踉跄跄地坐在床榻之上。
她一手扶着额,老泪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心痛。
“孽子,祖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如此伤祖母的心!”阮老太太试问对这个孙子十分疼爱,几乎是揉进了骨头里,而阮少博却像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竟如此伤害她的亲生女儿。
阮少博将额上的血擦了擦,道:“祖母,我是为了阮家着想,他们现在已经去了大元,我也派人前去剿杀,祖母再也不要想那已死之人。少博希望祖母保重身体。”
阮老太太颤巍巍地指着阮少博,气得口吐白沫,喷出了一句,“果然是贱妾生的孽种,孽种啊!”
阮少博如此自私自利,半分没有顾念亲情,阮老太太临晕之前说出的这话被下人们听到,个个都吓白了脸。
阮少博缓缓站了起来,朝其他人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大夫。”
阮老太太躺在床上不断发抖,阮少博皱起了眉头拉着阮老太太的头,对着身后的侍童道:“去将那多嘴多舌之人送出去赐以绞死。”
“是,少爷。”
外头有两人被拖了出去,那两人都是阮少博身边之人,却耐不住被老太太施压,说出了那日之事。
也是因为那画纸传的满城都是。
阮老太太请了其他贵太太来赏花,却听得一些窃窃私语,狐疑之中让丫鬟去外头拿一份来,当她亲眼目睹之时,一口热血溢出了口,她不动声色地擦干,毒火却早已攻心。
这样的画如此逼真,要说这上头之人不是阮文慧,她还当真不信。
就看这画中的女子露出的丰臀之上的黑色胎记,那是如何都不会错的。
阮老太太狠狠地拍着桌子,当即将这画撕碎,指着人去请阮正隆来。
阮正隆支支吾吾,偏又害怕老太太,只说这事还是去问少博吧。
阮老太太这会儿忍着怒气,可这怒气就好比灶上文火烧着的热水,如今即将要满出锅来。
阮老太太去询问阮少博,阮少博只道不知。
老太太无法,找了阮少博那日一道出门的仆人,利诱之下,得知这一切。
天杀的畜生啊!
她当即叫来阮少博,狠狠得朝他脸上就是一拐杖。
阮少博没有躲,却是清晰地告诉了她,这事他非做不可,也绝不放弃。
阮少博看着床上闭上双眼的老人,他闭了闭眼。
老太太说得没错,至始至终老太太都没有对不住他,除了让他认下与贺芝兰的亲事。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
大夫给老太太把了下脉,又撑开老太太的眼睛。
唐氏站在阮正隆身后,狐疑地看向阮少博。
阮少博额头的伤已经包裹好了,唐氏也从整个阮家管事的态度看出来了,这家往后是阮少博当家做主了?
唐氏突然心惊肉颤了起来。
她还未做好准备,阮少博就已经有了这番作为?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雪夜,她拿着毒药入了西厢,给那该死的歌姬灌上药。
当阮正隆闻声而来之时,见状,对她狠狠骂了起来。
二人争吵之时,听得屏风之后的哭泣之声。
唐氏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阮少博竟躲在了屏风之后。
可阮少博偏偏什么都不记得。
唐氏抱着侥幸之心,也因为老太太护着,阮少博才平安过了这么多年。
可阮少博突然掌家,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老太太这样子,怕是不行了,能拖个两三天就算不错了。”
大夫的话拉回了唐氏的注意力。
阮正隆身子一颤,拉住唐氏的手,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主心骨,一下子软了下去。
唐氏命人扶着阮正隆,请了大夫下去,就沉默地坐在了阮老太太的床边。
阮少博静静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就站在了唐氏身旁。
唐氏眼眸一敛,对着已经没了意识的老太太,道:“娘,您可还要撑着啊,这家里没有您怎么能行?你莫要相信外头的风言风语,咱们文慧已经没了,那些人没了人性,如此中伤我们文慧,咱们不能因此而气坏了身子。”
她试图劝回阮老太太,却并不知道,这阮家几个上位者,除了她,其他人都知道,阮文慧,还活着。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阮老太太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阮正隆一把将唐氏拉了出去,指着她骂道:“半点眼色没有的人,你没看到娘根本不愿意提起文慧吗?你这一提可是给娘催命啊。”
唐氏顿了顿,以往她恨不得老太太早些投胎,可今日,她却想要拼了命地期望老太太能够长命百岁。
阮少博眼中的愧疚微微一闪,唐氏看得清楚,自然需要老太太拿捏阮少博。
可老太太……
她转过头来,指着阮正隆道:“你个没有出息的人,你儿子夺了你的权,你一个屁都没放,他可是亲眼目睹我杀了他亲娘的啊,这些年来他对我的怨恨……”
唐氏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
“少博可什么都不记得。”
“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难道就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你看他如此心狠手辣,气得最疼他的祖母就要撒手人间,若是知道我……如何肯放过我。”
阮正隆走着眉头看唐氏,唐氏此刻低头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正隆刚要说话,就听得下人来报,“老爷,太太,赵家老太太来了。咱们的人拦着没让她进来,没想到她竟要挟说拿了一张大画要贴在阮府门前。”
这大画是什么内容不说,在场的人都知道。
那看门的奴才说得面红耳赤,偏如何都不敢抬头。
阮正隆丢不起这个人,“让她进来。”阮正隆没好气道。
赵老太太被赵越一路扶着进来,轻车熟路,她走路气势汹汹,对着一众拦着她的丫鬟婆子道:“让不让开,我那外头的家仆还等着将那画贴在地上,让路人都纷纷观摩观摩。”
阮正隆走向阮老太太,阮老太太冷笑着看着阮正隆。
“我这老太婆一把年纪,也不要求什么,只是来寻一下老朋友,让朱氏出来。”
朱氏,便是阮老太太了。
阮正隆沉声道:“这里是阮家容不得你放肆。我母亲身子不适,此刻已经安歇。”
赵老太太冷笑,“这还没中午就睡了?骗鬼呢。是做了亏心事吧?朱氏,你是不是偷偷将你那贱胚子女儿给藏了起来?只没想到没藏好,却成了个千人骑万人枕的*。你给我滚出来,别在里头装缩头乌龟。欺君之罪你不怕,可你阮家的名声,你朱氏自诩出身名门,最为疼爱的女儿不也是贱呸?充的什么贵格,不就是给婊。子立牌坊。”
赵老太太对着阮老太太的房门大声怒骂,中气十足。
这话已经是一声不落地入了阮老太太的耳朵。
唐氏暗道不好,忙跑进了屋。
见着阮老太太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双手揪着被子,苍老的手上青筋暴起。
阮老太太瞪大了双眼,塌陷下去的眼眸之中写满了怨怒和遗憾,阮少博欲上前去扶着老太太的手,却被那双颤抖的手给打了开来。
“我是……名门闺秀,我……”
唐氏胆战心惊地看着,一步跨到老太太面前,握住老太太的手。
“娘。”
“我女儿……也是,高贵……”
阮老太太几乎憋足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挺了起来,却一口气歇到了胸口,她瞪直了眼,哐当一声坠了下来。
唐氏愣住了,她伸手探了下阮老太太的鼻尖,失声尖叫了起来。
“娘!正隆,正隆,老太太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