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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纳闷的苏安泠挂断了电话,脑海里几乎被靳斯宸那句“来探班”给充斥着,化妆台的镜子映入她娇小的身影,将她蹙起的眉头全部呈现出来。
“安泠。”
简短明确的喊声,快速地将苏安泠的思绪给拉扯回来,她下意识地抬起眼眸,赫然在镜子里见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的路云筠。
门被关地紧紧地,她刚刚也没有听到声响,应该是在那里待了有段时间了。
路云筠似乎没有听到她通话的尴尬,反而淡定自若地走了过去,向来难起波澜的眉宇也忍不住带有几分疑惑之色,“你不会是,在跟殿下交往吧?”
字字平稳,语气平静,好像只是简单的问话而已,听不到过于的明显的情绪。
面上闪过抹迟疑之色,转而,苏安泠大大方方地看向她,视线在空中交错,但却落落大方,“嗯。”
她用力地点头,动作肯定而自然。
自从跟靳斯宸在一起的那刻开始,她就恨不得跟全天下的人去说这个事实。并不是因为拥有了那个万众瞩目的男子而想去炫耀,而是很直白的去想跟人表达自己的幸福,抱着所有陷入恋爱中的人的心理,想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但,她想,那样的冲动,是不可能实现的。
或者说,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靳斯宸原本就是站在至高点的人,而她,只能一步步地往上爬,爬到能够与她比肩的位置后,才有资格将他们的事情公布开来。
她不想听到那种“是借助靳斯宸才红”“爬上枝头做凤凰,根本没必要努力”“起点高就是不一样”“凭什么配得上殿下”之类的传言。
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些。等达到某个高度后,不说所有人,最起码也要大部分人能够接受她跟靳斯宸在一起后,才……
但,眼前的路云筠,却不是那群人之列。
所以她无需隐瞒。
“还以为你会跟黎明在一起呢。”路云筠倒是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只是波澜不惊中轻轻地摇了下头。
黎明其实可以跟谁都打好关系,路云筠虽然不是挺喜欢他那张扬的性子,但对他的印象也是不错的。毕竟是一个组里的人,关系好歹也会好点儿。
早些时候就发现了黎明对苏安泠的感情,而这两人的关系向来很好,最开始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没想到,苏安泠竟然会跟她最想不到的人在一起。
她在ES娱乐公司待过三年,从实习开始就在那边工作,见到靳斯宸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听到公司职员提起他时双眼冒星的模样,她都无法想象真正能够站在那位冷清男子身边的人究竟是何模样。如今见到苏安泠,忽然也就觉得,好像……就应该是她一样。
“咚咚咚。”
门就礼貌地敲了三下,打断了苏安泠跟路云筠的谈话。
“安泠,在吗,导演要开始讲戏了。”尘子封的声音从门口轻飘飘的传过来,带着礼貌和温润,纵使没看到人都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好的,马上就过来。”听到他的声音,苏安泠连忙应声。
路云筠快速利落地从旁边的大堆饰物里找出根簪子,然后制止住苏安泠起身的动作,“把簪子插上。”
因为拍摄的是古代戏份,苏安泠同样换上了套古装。
不同于在《浪迹江湖》中楚仪静的娴雅沉静,此刻苏安泠要扮演的是个不谙世事的小花妖,她有着对世界懵懂无知,对所有新奇的事物的充满了好奇,单纯无暇,宛若坠入喧闹繁杂的尘世间的一张白纸。
而有关小花妖的打扮剧组也是花过一番心思的,以清秀素雅为主,暖色格调衬出几分活力气息,竭力制造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形象。
苏安泠身着一袭浅粉色的长裙,裙摆轻轻曳地,由同色的丝线绣着夏日莲花盛景,似是朵朵绽放开来,腰间由根粉色丝带束缚,蛮腰好似盈盈一握,宛若细柳般。布料主要以丝纱为主,两只如莲藕般的手臂从水袖中展现,随着袖摆若隐若现的,更添了几分神秘之色。
梳好的流苏鬓上斜插了支银簪,下面垂落有几个小铃铛,随着她走动的动作泠泠的响荡着,宛若蜿蜒溪水击出的绝美乐章。及腰的长发于身后垂落,无风而动。
下午的戏是承接着前面来的,小花妖被衙役带到衙门后,完全不知所以然,直到对方拖着她想要给她严刑逼供的时候,她才懵懂的反应过来。纵使没有明白事情经过也清楚那些衙役们的恶意,顿时怒火爆发,大闹整个衙门,将在场的百姓们吓得屁滚尿流,那位将她送上衙门的夫人当场就躺在地上近乎瘫痪。
而,这场闹剧的围观者有两个,一个是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回来的上仙大人,另一个则是顺道路过看了这场好戏的魔君、也就是千年之后的公孙硕。
“大概就是这样,你们知道了吗?”在经过详细而彻底的讲戏后,秦耿忽然抬高声音吸引了在场三位主角的注意力。
苏安泠对秦耿的这种精益求精的讲戏行为已经很习惯了,她向来会节省时间,所以在秦耿说话的中途就将他的重点全部总结下来,基本上就已经抓住这场戏的要领了。
猛然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下意识抬起眼,有些慵懒倦意地目光往对面看了过去,倏地便撞上了谢初离的视线。
那是种极具侵略性的视线,好像被对方盯住了般,令苏安泠全身都不舒服,就连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都知道了,导演,你就先开始吧,否则又得拖到明天去了。”尘子封略带调侃的声音传出来,赫然间令其余群众演员哈哈大笑。
秦耿好几次都因为说戏而耽误了时间,导致戏份不得已拖到了第二天,自然而然也拖下了不少进度。
认真负责的导演他们肯定没有任何的意见,所以尘子封这样说的时候只是善意的笑着,倒没有真的反感。
“你小子……”秦耿指了指尘子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得得得,赶紧给我去准备着,要是NG了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尘子封回以微笑,“成啊,待会儿请客都没问题。”
有了尘子封的话语,一时间整个片场气氛高涨,同时也将苏安泠那股不自在的情绪给消除。
很快,所有的布景都准备好,就连群众演员们都很自觉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了秦耿那细心的讲戏,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角色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就算是普通的围观群众也会很自然的投入“百姓”这个角色上去。
“各部门各就各位,三、二、一,Action!”
随着秦耿强有力的声音,打板声也随之响起!
不明所以跪在地上的小花妖,听着台上县太爷的怒喝声,几乎完全没有把对方当回事,双手撑在地上,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地上缓缓爬过的一群蚂蚁。
“大胆刁民,县老爷问你话,你听到没有?!”
直到县太爷呵斥到第三遍,捕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粗壮的汉子黑着脸,直接来到小花妖的面前,狠狠地吼了句。
而,听到这般大的声音,小花妖才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无尽的光芒,宛若天上的星子般在闪烁,她眨巴眨巴着眼睛,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脆脆的,“你是在跟我说话?”
铺头在这公堂上见过无数的犯人,但却没有见到过这般傻气的,忍不住怒气汹汹地粗吼道:“不是你还是谁?”
小花妖从地上爬起来,灵动的眼睛轻轻地转悠着,她谨慎地看着面前气得肺都快炸了的捕快,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为什么?”
“快跪下!”捕头忽然喝道,差点儿溅了面前女生满脸的唾沫星子。
“哦。”小花妖懵懂地低下头,白净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的情绪,好像完全没有进入状况般。
不过,在那凶神恶煞的捕快的怒瞪下,她还是很老实的跪了下去。
她记得季月跟她说过,凡间的人类是很复杂的,他们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如果来到人间的话,她们最好还是遵守为好,免得惹出什么乱子打乱了这人间的秩序,那就不好了。
公堂之上,县太爷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后,才装模作样地去问小花妖,“刘氏告你打翻她价值连城的花瓶,而且恶意打伤她的两个下人,你认,还是不认?”
“刘氏?”小花妖歪着脑袋,纯洁无辜地眼睛直视着面前悠闲坐着的县太爷。
本来就对小花妖心怀怒气的捕头,再次看到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忍不住直接朝台上的县太爷献计道:“大人,看样子她铁定是要装痴子不承认了,要不我们把她拉去打个三十大板,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装疯卖傻!”
县太爷看着外面烈日太阳,汗水从额角悄悄的滑落,他也烦躁地摆了摆手,“得,就这么办。”
话音刚落,小花妖就发现整个公堂上的情况都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原本跟自己同样跪着的贵妇人,此刻正满脸笑容地看着她,那表情里流露出说不尽的恶毒,就像是小花妖曾经看到只老蛇妖捉癞蛤蟆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而站在旁边的两行捕快,也纷纷露出放松而爽快的笑容,皆有蠢蠢欲动的神色夹杂其中,手中的棍棒像是随时都会挥舞起来似的。小花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眼见着他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缓步走进来,原本单纯无辜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下来。
季月跟她说过,来到人间要尽量不惹出乱子,但是如果有不长眼的人类想要欺负她的话,那就绝对不能被人给欺负了去。
跪坐在地上的小花妖忽然腾空而起,整个人随着清风在空中往后退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就那么飞了下来,眨眼间就从公堂之上来到了外面庭院的上空,稳稳地停在上面。吹过的清风掠起她的裙摆衣袖,在空中猎猎飘荡着,每条弧线都当初好看的弧度,这晶莹剔透的女生宛若初下凡的仙子般,美得不可方物。
但,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哪里还有人敢去看她,基本上所有人都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有些个捕快甚至连手中的棍棒都无意识地掉落,碰撞着地面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无端地刺激着人的神经。
紧接着,那飘于空中的那抹粉色影子,以虚渺的幻影再度来到公堂内,以极快的速度将每个捕快都给撂倒,顿时间整个公堂都充斥着痛苦的哀嚎声。
至于站在外面凑热闹的那群百姓们,见到这样的场面哪里还站得住,好不容易等腿上的知觉回来了后,纷纷撒开脚丫子就直接往外面的街道上跑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