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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沈从文坐在高高的黑檀木椅上,脸色更是比黑檀木还黑。
任谁都能看出此时的他心情不好,十分的不好。
众将士不禁面面相觑,这天下谁不知道将军早就练成了崩泰山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想当年便是千军万马也是如同等闲而过,就算是割肉剜骨,疼得几乎是九死一生,也未曾皱过眉头。
今天这大将军到底是怎么了?
众人又是好奇又是好奇,看向了沈从文,眼里还是好奇!
而从沈从文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压却让他们立刻低下了头,生怕被冻伤了。
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地走了进来,到了沈从文的跟前,单膝跪地,朗声道:“大将军,属下接到消息,有人冒充咱们墨将军,白将军招摇过世。”
沈从文眼底一片森然,声音更是冷如寒冰,瞬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一干将士则把头低得更下了,几乎快埋到了胸口了。
良久……
沈从文冷冷一笑,道:“居然有人敢动脑筋动到了本将军的头上了?”
所有的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慨道:“将军,让我们去干了他们!”
干了他们?太轻了!对待敌人他从不手软,他讲究的是让对手生不如死!
眉微皱:“白羽与墨玉呢?”
“他们……他们……”林副将支吾的看着沈从文。
沈从文眉头皱得更深了,斥道:“支支唔唔什么?还不快说?”
林副将掩住了唇,轻咳了声,低道:“他们在房里绣荷包。”
“扑哧!”本来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将士先是露出惊吓之色,随后一个个失笑不已。
有的甚至是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两个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将军会躲在房里干女人才会干的事!
绣荷包?想想那场景,他们都要笑死了。
“哈哈哈……”于是本来严肃不已的大厅里顿时笑声一片,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就连林副将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沈从文想到白羽墨玉绣荷包的情景,眼底划过了一道笑意,不过想到自己吃的闷亏,笑意瞬间逝去,冷冷地看着众人道:“很好笑么?”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看向了沈从文。
只听沈从文淡扫他们一眼,幽幽道:“再笑,让你们也去绣荷包!”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的手是拿刀拿剑的,杀人越货眼都不带眨的,可是这拿绣花针不是上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么?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么?
这一刻白羽墨玉拉了无数的仇恨。
当白羽与墨玉走进大厅里,就被这千人所指的怨恨目光所包围着,他们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又哪里犯了众怒。
白羽做出了个讨好的样子,对着关系比较好的林副将看去,林副将哼了一声,昂起了头给了他一个下巴壳。
他额头一阵黑线,呆在那里,貌似他得罪人得罪的够狠的啊!
他挠了挠头,跟上了墨玉的脚步,对沈从文的黑脸视而不见,嬉皮笑脸道:“大将军,叫我们有什么事?”
沈从文淡淡道:“有人冒充你们的名字在外面招摇。”
“啊?竟然有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收拾他!”白羽立刻作出义愤填膺之状,说音未落就飞身冲向了门外,那脚底抹油的速度堪比风火轮!
只是他人还未到门口,就听耳后传来接二连三的劲风,那劲风力大无比,功力超群,堪堪封死了他全部的退路!
他吓了一跳,人在半空向后翻身避过这数道凌厉的攻击,动作是行云流水,美不胜收,只是就这么一退,他却又退回了原地……
人,慢慢地飘了下来,他讪笑道:“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沈从文慢慢地收回了手,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长袍,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嘿嘿,我不是去教训那冒我名的人么?”
“噢?”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充满了威胁之意。
“嘿嘿,当然!”白羽连忙作出很愤慨地样子:“这个竟然敢冒充我的名字,那就是对我不敬!对我不敬就是对沈家军不敬,对沈家军不敬就是对将军的不敬,身为将军的属下,我誓死保护将军,为将军的荣誉而战!”
“是么?”沈从文冷冷道:“那你早干嘛去了?”
白羽一呆,知道主子是说毒公子的事,当下涎着脸道:“那不是我没看出毒公子的险恶用心么?”
“哼!”沈从文吃了毒公子的亏,自然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当下也不再理白羽,只是对之前的下属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下属看了眼墨玉与白羽,汗滴滴啊,要是他说出来两人为了争跟左千鸾上床的权力,这两人会不会劈了他?
不过将军让他说他也不能不说啊!于是硬着头皮道:“说是有一个姓白的公子与一个姓墨的公子在酒楼里为了争夺与左千鸾的侍寝权而大打出手,那白公子长得是风神俊朗,相貌堂堂,说话更是温柔似水,眉眼含情,所以众人认定这白公子就是白小将军。而既然白将军确定了身份,那么那个墨公子的身份想当然也确定了,自然就是咱们的墨将军了。”
“侍寝?”白羽如被马蜂蛰般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了那下属的衣襟,铁青着脸道:“你再说一遍!”
下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苦着脸道:“白小将军,不是属下说的,而是江湖上都传遍了!”
“传遍了!”白羽又发出一声怒吼,把那下属吓得捂住了耳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白羽扔开了他,俊脸已然变了颜色,大步走到了沈从文的面前,一字一顿道:“主子,我要去把那败坏我的名誉的混蛋抓来,一刀刀活剐了他!”
见白羽快气疯了样子,沈从文很没心没肺的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白羽一愣,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怎么查?”
“这两人定然是与左千鸾有仇的,此举不过是为了败坏左千鸾的名誉!我只要按着左千鸾的仇人一个个地查,还怕查不到么?哼,他要败坏左千鸾的名誉我不管,可是他不该把我拉下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墨玉也脸色不佳地问那下属道:“你知道不知道酒楼里姓墨的都说了什么话?”
“这……”下属偷眼看了看墨玉比煤炭还黑的脸,往后退了数步,到了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才道:“说是您早就上了左千鸾的床,还跟白将军抓阉决定谁做上半夜,谁做下半夜!”
“呯!”一声巨响!
下属一声尖叫,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待他惊魂不定地抬起头时,才发现墨将军竟然把一边的桌子都击得粉碎了。
白羽暴跳如雷,大吼大叫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什么混帐话?我跟这姓墨的抓阉决定上女人?放屁!什么样的天仙值得我跟姓墨的一起出手?就这姓墨的那破眼神能喜欢什么好女人来?……”
“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墨玉狠狠地揍了一拳,疼得他嗞哇乱叫,怒道:“姓墨的,你吃错药了么?不去找那两个陷害咱们的人,打我出气算个什么劲?”
“什么叫我这个破眼神?”墨玉沉着脸,吹了吹拳头,淡淡道。
“你……”白羽恶狠狠地盯着他,盯了半天,见墨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不气反笑了:“好,好,姓墨的,真有你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争这一句两句的?敢情你还享受跟我一起共用一个女人的乐趣么?”
墨玉眼眯了眯,慢悠悠地吐出了五个字:“放,你,的,狗,屁!”
众人捂着唇笑。
白羽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干看好戏的人,哼了声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墨玉的眼中射出了狠戾的光芒:“既然传言我们都跟左千鸾有一腿,那么很简单,杀了她!”
白羽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什么比咱们一起现身杀了左千鸾更能澄清事实的呢?只我们联手杀了左千鸾,那么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就在封封大典上怎么样?”
墨玉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想跟皇上对着干么?”
白羽涩了涩,狠声道:“不过,我们决不能放了陷害我们的人!”
“这个自然!”墨玉看也不看他,拔腿就往外走去。
白羽微愣后,也大步跟随而上。
就在他们快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沈从文慵懒的声音:“杀完人后回来继续绣荷包!”
两人身体瞬间僵了僵后如箭般疾射而去。
沈从文的唇间勾起了微翘的弧度,稍纵即逝,随后对众人森然道:“传本将军令,全力追查毒公子的下落!”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林副将问道:“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沈从文顿了顿,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毒公子那对秋水般明亮的双眸,尤其是眸底的狡诈与灵动之色更是仿佛就在眼前。
他眯了眯眼,薄唇轻启道:“抓活的,不准伤了他!”
“是……”这一声明显没有刚才的那声是干脆利落了,林副将军与众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活的?得罪了大将军从无活口,大将军这次竟然破了例?难道将军对毒公子就有了意思了?
可是这是两男人啊?怎么可能?不过也有可能啊,这么多年将军在边关就没有碰过女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没有需求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将军喜欢的是男人!
想到这里,林副将眼睛一亮,猥琐地笑了。
沈从文冷冷的声音:“你不赶紧去办事,准备在这里绣荷包么?”
林副将心中一凛,忙不迭的道:“末将这就去办!”
话音未落,人已然飘到门外,那样子仿佛有人追杀他般的急切。
瞬间人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唯有沈从文一人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眼底神情未明。
手,洁白如玉的手,泛着珠玉光泽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下巴……
摩挲……
眸间泛起氲氤般的困惑。
突然他眉头一皱,轻哼了声,足尖一点,人如巨鹰飞身而起,只几个起纵就消失在诺大空旷的大厅之中。
“驾!”
左芸萱微马狂奔,回头一看,发现白雪吟竟然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白衣似雪,不染一丝的尘埃。气定神闲,仿佛闲停信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连颗汗珠子都没有看到。
不禁起了些许好胜之心,她就不信他能跑得过她日行千里的爱马!
对着马臀又是轻轻一挥,颇通人性的黑马顿时撒欢的飞奔起来,而这时一直吊在左芸萱怀里的小白,看得心痒,嗖得一声如道光般窜到了地上,紧跟着马匹一起飞奔起来。
于是,狭长的道路上,一条黑影,一支白线,还有两抹鲜红一闪而过,快如闪电。
白雪吟提气紧跟,待跟了一段路时,看了看左右的山道,微微一笑,纵身一跃,就闪入了深山之中。
左芸萱奔驰了会,回头见白雪吟竟然没有跟上来,不禁大为开心,对冰清玉洁戏笑道:“呵呵,神仙也有跟不上咱们的时候,咱们去前面的茶座歇会吧。”
“好。”玉洁冰清相视一笑,放慢了速度。
玉洁见左芸萱心情不错,戏谑道:“小姐,听李堂主传来消息,沈将军发布了搜查令,全力搜索毒公子,那架势是不抓到毒公子誓不罢休!”
左芸萱悠然一笑,慢吞吞道:“我也听说沈将军手下的黑白二将也在大肆搜索那两个冒他们名的人。”
玉洁与冰清笑了起来,辩道:“我们两不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么,就借用了一下他们的名字跟脸呗。不过错有错着,他们可恨死了败坏他们名誉的大小姐了,哈哈,大小姐等着倒霉吧,别看这黑白二将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听说白羽此人最是阴险,惯会用那张无害的笑脸蒙蔽对手,杀人于无形。”
“那我倒要看看当黑白二将对上冰清玉洁,会展开如何惊天动地的争斗。”左芸萱幸灾乐祸道。
“小姐……”冰清玉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两年来小姐的性情开朗了许多,总是爱拿她们两开玩笑。
左芸萱微微一笑,只是笑意还未退去,就僵在了脸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三人看到前面茶棚里一抹极为惹眼的白,在陈旧的茶肆之中,仿佛盛开的茶花,悠然而挺立,绽放着独一无二的清濯。
他,温暖的笑着,目光温柔。
左芸萱怔怔的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甩了他的举动很幼稚,而他却始终用宽广的胸怀包容着她。
这一刻,她感觉他就象一个兄长。
“白神医!”
她不是矫情的人,而是笑着迎了上去。
“累了吧,我准备好的淡盐水,正好温温的,快喝吧。”
左芸萱秀眉微挑,看向白雪吟的眼神多了几分暖意,她们骑马这么久了,身上出了许多的汗,这出汗多时最需要的就是补水。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身为医者却是知道,其实人在大量出汗后最需要补的水不是纯水,而是淡盐水,用以补充身体里流失的盐分。
“谢谢。”她执起了一杯慢慢地喝着,水温温的,心里也有暖暖的。
前世也好,今世也罢,除了服侍她的人,周围似乎没有人这么不计得失的为她着想过。
“水温正好。”
她将喝空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对在一边挤眉弄眼的玉洁冰清道:“你们两共骑一马。”
玉洁嬉皮笑脸道:“那多下一匹马怎么办啊?”
“凉拌!”左芸萱瞪了她一眼后,对白雪吟笑道:“白神医,敢不敢跟我比比马术?”
“恭敬不如从命!”
一笑间如芝兰玉树,仿佛只吸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之仙人,纵身一跃,腾空而上,明明是策马扬鞭快速赶路,却偏生让人看成是乘了云气,御了飞龙,游乎四海之外的逍遥。
白衣飘飘,袖风鼓鼓,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左家堡……
一行四人牵马而立,看着深沉大门神色不一。
阔别两年,门庭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她,左芸萱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两年前的左芸萱了!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左家堡!”
一声断喝后,一群黑衣人飘然而至,虎视眈眈地盯着四人,神情戒备。
真是好笑,什么时候,她堂堂一个左家堡的继承人却被自己堡中的侍卫阻止在外了?
既然连主人都不认识的狗,那么不要……也罢!
“玉洁冰清。”
玉洁冰清心头一阵的激动,练了两年了,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了!
身随心动,突然暴起,但见数十条黑影中两人粉影如蝶翻飞,任那侍卫人数虽多却讨不得半点好去。
打了一阵,玉洁冰清到底是女孩力气不够绵长,玉洁道:“冰清,不要跟她们缠斗了,直接把他们处理了吧!”
“好!”冰清陡然飞起,纤手微扬,一阵风过,数十个黑衣人怦然倒下,溅起一阵阵的尘土。
“咻”最后一个倒下的黑衣人嘴里发出一声示警长啸。
左芸萱冷冷的一笑,要不是她有意让此人示警,此人哪有机会发出最后一声警告?
玉洁冰清足尖一点飞到左芸萱的身后,对左芸萱展颜一笑:“小姐,这些垃圾太没有挑战性了,简直是降低了我们的格调。”
“对不起。”左芸萱一本正经道:“下回一定给你找些上档次的练手。”
冰洁冰清的眼睛亮得惊人。
左芸萱抿唇一笑,看来以后左家堡会很热闹。
这时堡中传来此伏彼伏的呼喊声,衣风猎猎破空之声,只须臾间沉重而厚实的大门发出了记载岁月年轮的开启声,大门敞开了,露出门后数十个人来,山风吹过,衣袖鼓鼓,倒显得气势磅礴。
领头之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相貌英武,身材健硕,一身紫绛滚绣长袍衬得几分儒雅几分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