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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殿内响起了成片的惋惜声与唏嘘声,但这其中,究竟带有几分真情,那只有鬼知道了。
司马绍挥了挥手,待殿内喧哗渐止,继续道:“当年谢幼舆的一言一语,朕仍是记忆尤新,不料,天下未定,故人竟已逝去,着实可悲可叹啊!”
说着,司马绍眼皮一阵猛眨,使得稍稍湿润了些,又以衣袖擦拭了下,这才道:“渊源流通曰康,性无忌!温柔好乐曰康,好丰年,勤民事!安乐抚民曰康,无四方之虞!合民安乐曰康,富而教之!谢幼舆镇守豫章,境内安平,流匪不起,户皆禀实,当得一个康字!拟旨,追赠故豫章太守谢鲲为太常,谥曰康!”
“陛下英明!”群臣纷纷施礼称赞,这倒没人与谢鲲过不去,毕竟谢鲲位列江左八达,还是有些名声的,而且他也没有明显的仇家,谁会犯浑去为难一个死人呢?
待恭维声渐渐消散,南顿王宗立刻拱了拱手:“陛下,由于谢鲲亡故,依礼,谢尚须丁忧守孝三年,如此一来,海门水军督将暂时出现空缺,而海门为江海重镇,不可一日无主将,因此,老臣提议须重新议立一人以暂代之。”
这话一出,荀崧、汴壸与桓彝均是心头一紧,但也不急于出面,而是要看看刘琨推出的会是谁,于是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静心凝神,等待下文。
司马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荀崧,点点头道:“老殿下言之有理,不知老殿下可有合适人选?”
南顿王宗毫不迟疑。张口就道:“老臣推荐前尚书左仆射周顗之子周闵。其人刚厉忠直。颇有乃父之风,足以统率海门水军,请问大司徒意下如何?”说着,脸上挂上了一幅阴笑,捋须看向王导。
王导不由一怔,原本他打定的主意是无论如何都不开声,免得与云峰生出不快,却没料到。刘琨竟然推出了周闵,就冲着对周顗怀有的那份内疚,自已想不表态也不行啊!
‘他娘的,竟算计上了老夫!’王导一丝恼怒涌上心头,却强行压下,向司马绍拱了拱手:“陛下,论起品性德才,周世侄足以胜任,不过,海门为当年秦王议立。为免惹来误会,还请朝庭事先与秦王沟通一下才好。也省了将来的无谓麻烦。”
刘琨忍不住暗暗点了点头,这老家伙,果然深明明哲保身之道,既夸了周闵,又不忘点到云峰,当真是滑不溜手啊!
刘琨又把目光投向了庾亮,庾亮也是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这让他意识到,王导、庾亮这类的中间派是不可能在此事上为自已出力了,那么,自已将独自面对荀崧,只是,荀崧究竟是何来意?莫非已有了合适人选?这人又会是谁?
刘琨突然心中一震,他记了起来,荀崧正是与桓彝一同前来,莫非是那个整日里好赌斗殴的小家伙?
这令他心头微紧,惊疑不定的目光连连扫视向荀崧与桓彝,心里也在暗暗寻思着对策。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狂笑当空响起,南顿王宗放声大笑道:“大司徒这话好没道理,《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乃我大晋的天下,秦王虽对海门有尺寸之功,但不过一藩王而已,朝庭议立何人,但有主上下诏,何须过问一区区藩王?莫非秦王自大至欲以臣凌主耶?”
南顿王宗气势十足,一脸的义正严辞,凡是殿中的二半料子均是暗中竖起了大拇指,这话说的好啊,这还是当年那个老废物吗?可是,肚子里有货的,如刘琨、王导、庾亮、陆晔等人,却是眉头一皱,显然听出了其中的不妥当,废物毕竟还是废物啊!而汴壸与桓彝则是现出了一丝似笑非笑之色,把看白痴般的眼神投向了南顿王宗。
果不其然,荀崧拱了拱手:“老殿下曲解圣人原意,着实令老夫汗颜,老殿下所引出于《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第二章,其后还跟有一句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老殿下为何不提?是故意忽略还是读书一知半解,便自以为肚里有货而飘飘然乎?”
说着,看了眼已是面泛怒容的南顿王宗,荀崧索性站起身来,昂立席中,捋须吟道:“全诗共有六章,首章怨恨繁重的公差加于已身,给父母带来忧愁,次章述说既同为王臣,何以劳逸不均?自己负担的差役竟繁重若斯?第三章则自嘲幸好自已年轻力壮,能勉力应付四方奔走的差役,第四、五、六章连用十二个或字,两两对举,具体揭示劳逸不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