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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那一击拳出,厉俊臣只感觉胸口像被整个锤进了胸腔里,来不及感觉痛楚,就已经飞跌了出去。
他瞪大了眼,看着厉锦琛那张冰冷无情的面容,脑海里同时浮出那第一次联合对抗大演习上的那一幕,因为帐子外有人叫了一声“班长”,他估摸着那应该是当时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兵,紧接着,他也一样感觉到心口一震,一片雪白的空炮弹粉在胸口漫延开来。
那一枪本来是对准他的额心的!
他想,要不是他的兵在关键一刻叫了他,唤回了他些许理智的话,也许自己现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了。
那种杀气来得又狠又烈,他真的没想到时隔整整五年后的那天,两人会以那样的方式见面。他在那时候才惊悟到,这个小堂弟竟然恨他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
可是,为什么?
厉俊臣飞跌出去时,他们这方突生的异变终于引起在场其他人的注意了。但是,跑回来大叫的刘耀,还有远处听到呼声的刘立伟,或酒店主持、服务生,都没可能上前阻止。更别提那帮子用来调节气氛的花瓶女们,除了尖叫助长情况更加恶劣,就没啥用处了。
“阿琛,别,你会杀了你学弟的!”厉俊臣大叫着往厉锦琛的方向爬去,“小琛……”
他叫出了已经尘封多年的那个名字,那个曾经总是爱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男孩,在两人关系最哥们儿的时候,他们笑闹着都会这样叫。
——臣哥,我叫你哥,好不好?
——好啊!
因为那时父母辈响应组织号召,只生了他们一个孩子。在家总是寂寞的,渴望有个兄弟姐妹的心情,让他们在那一刻的凝视里相视而笑。去掉一个前缀,更亲蜜就像同胞兄弟了。
——那刘耀他们就不能这么叫你哥。
——哈,你还跟娘们儿似的吃醋啊!
——不一样!
——好吧!我就叫你小琛。
厉珂和卫丝颖都叫琛儿。他觉得太腻呼。爷爷奶奶喜欢叫琛儿,他就要像长辈一样叫他,因为他年长于他。
曾经那些属于他们这群小小少年的心思,都已经随岁月流逝,随光阴淡薄,猛然回首时发现,留下的竟然是一片难以化解的忧伤,悔痛。
“小琛……”
现在,不管他叫得多么大声,多么撕心裂肺,那个已经长成了男子汉的人,完全听不到了。
正在这时,一个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正在厉俊臣身边,他抬头一看正是自己掉落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温泽的来电,他咬了下牙,还是拿起接通了,就听到温泽气息急促地大叫着,“臣哥,琛哥他怎么不接电话啊?萌萌出事儿了!妈的,我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
电话突然被人夺走了,免提的声音被打开,“萌萌她们陷进树沼,挂在人工池上的悬崖下面……”正是一直伺机在旁的姜亦儒。
与此同时,被刘耀招呼着一起阻止厉锦琛的三四个人,一下子就被他震飞出去,他的动作却是一顿,终于将手中的司徒烨给松了开,转步就朝厉俊臣走来。
厉俊臣正听着温泽的说明,抬头只见一团阴影袭来,想也没想地出于本能就滚躲开。
便听到厉锦琛阴冷至极地声音,一字一句道,“萌萌出什么事儿了?”
厉俊臣愕然道,“温泽说,丫头她掉进树沼里,就挂在那边……”
电话立即被抢走,他们的目光同时移向人工池上方的山崖,立即听到了那里隐约传来的大叫声。
“啊嗷——”
显是女孩们的尖叫。
下一秒,厉俊臣只感觉面前冷风一刮,原来那种沉闷的压迫力骤然消失,远远地只看一抹高大的黑影以最近距离的笔直方向,朝那声源处狂奔而去,眨眼就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俊臣,你跟着他过去。我去找酒店的救护队!”
姜亦儒当即立断,调配起人手来。
……
“嗷呜,朱碧婵,我恨死你了……你竟然让我这样子救你!”
这一次滑坠,萌萌感觉到抓住大弓的力量突然一弱,瞬间意识到朱碧婵要放弃了,她急忙抓着大弓去捞朱碧婵,想到捞到一只手臂、胳膊或者腿也好啊,也许真是她毅力卓绝,还真给她捞到了朱碧婵的胳膊,大弓的皮筋缠住了。
一道灯光从上方打下来,萌萌一下看到了朱碧婵的身体就在跟前儿,结果想也没想就伸脚去夹,竟然让她夹住了朱的脑袋,只知一道撕裂声后,她就感觉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从下方传来。
“嗷呜,我的屁股啊——”
不巧,那时厉锦琛等人听到的女孩惨叫,正是萌萌发出的这一声痛呼。
她能夹住朱碧婵,也是因为在下坠时裤子似乎被什么尖锐物体穿破,缓解了她下坠的趋势,但是当她承住了朱碧婵的重量时,那穿刺力突入,一下子就刺入了肉肉里。
于是,萌萌的姿势变成了,以屁股为着力点,左手抓着大弓绞着朱碧婵的胳膊,挂在了一支根藤上,右手抓着一只根藤,双腿打盘状,被朱碧婵紧紧抱住了,朱的脑袋就从她跨下穿过。真是说有多窘就有多窘,她简直要哭了!
那时,上面的向东辰和卫正阳两人被温泽及时拉出了树根洞,才没有造成又一次塌陷,而影响萌萌和朱碧弹这方的情势。他借着那根倒下边缘的小树慢慢挪移到了悬崖边上,拿探灯寻找着小姑娘们的方位,没想这两孩子就发生了第二次坠落,可吓得他差点儿也跟着跳下去了。
因为,看到下面正是一汪人工池。要是他能抱着人一起跳下去,冷了冷了点儿,但凭他的训练本事保证姑娘不受大伤,回头受寒的话养一养就好了。可是现在下面是两个姑娘,他就没有万全的把握了。
急得他只能干瞪眼,大叫,“萌萌,你坚持住啊,哥马上下来救你!”
温泽心里又急又悔,又恨得不行。之前他暗中跟着萌萌小姑娘,发现萌萌似乎在偷窥刘婉儿和那水电工,他也好奇起来多关注了几下。由于他最近也在恶补学习唇语,便也看到了几个疑点,一时好奇就跟上了那个水电工。直觉那人不简单!
果然这一跟吧,还真是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那水电工竟然是个侦察能手,隐在孩子们身后,众人都毫无察觉。他很快发现,那水电工一直跟着朱碧婵到了最后这处大弓的所在,还在一些地方动了手脚。他待到那人离开后,就去查看,不想竟然被伤到了。等他猛然听到孩子们的叫声,才意识到,自己太过自以为是,其实是被反追踪调虎离山了。
萌萌听到温泽的声音,恐惧又彷徨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抚,哭叫,“阿泽哥哥,你快啊,我……我的屁股,要痛死了……”
屁股?!
听到的男生们都是一愣,他们从电灯笼那里抽出了一根三芯电线,绑着就想跳下崖去救人,小姑娘的话实在是让人喷气,虽然是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似乎仍不改她二货的本质,总要搞出些突槌的状况来。
温泽看了看那电线,“不行,太短了。刚才我还看到她俩,现在看不到了。估计掉到更下面的内弯角里,那里的土层更疏松脆弱,我怕我这要是一下去,会引起更糟糕的连锁反应!”
向东辰和卫正阳急道,“电线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去攥些上来,但是,不能从这里下去救人,那怎么救啊?”
“别急,我再想想!”
“不能再想了,必须快点下去救人。”向东辰脱掉了厚重的上衣,就把电线往身上缠,“萌萌叫疼了,肯定是伤到哪里了。朱碧婵的声音基本听不到……”
卫正阳在后方用力扯着电线,听到向东辰所说,吓了一跳,忙问,“小婵没事儿吧?她还在下面对不对?”毕竟这同窗三年的情谊,也不是真的会见色就忘了友的。
两个男孩都着急地想要靠过来,可是小树承不住力,就有石块往下滑落去。
温泽急忙阻止两人别着急,“现在最好的法子是从下面往上,我来时看这处其实地势也不是很高,不过二三十米,他们现在也许掉下去有十米左右了。如果从下面……”
“温大哥,这恐怕来得不及啊?等我们下去,她们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别废话话了,我下去!”
向东辰拴好了电线,就挑着离萌萌掉下去较远的地方要往下跳。
突然,温泽的电话里传来厉锦琛严厉的喝斥声,“不准乱来!全部原地等着我命令!”原来,他们的通话一直没有挂断,手机就放在温泽的夹克上衣兜里。
“琛哥……”温泽一听这声音,也不由肃然起敬,不敢乱来,立即阻止了向东辰。
随即,就听厉锦琛的声音,“我在下面。这里太黑,把灯拴在绳子上放下来,慢点放,放到萌萌他们的位置。有光亮,她们不会那么害怕。”
同时,也是为他指明小姑娘所在的,大致位置。
很快,在那黑漆漆一片的山崖上,落下一盏、两盏、三盏……原来,得知姑娘们遇险的消息,先赶到现场的学生党们,把自己的探照灯都供献了出来,男生们更帮忙就地取材,瞬间山上的灯全灭了,而崖下却成了一片光明的世界,照亮了女孩们惶惶无助的心。
那时,萌萌已经累得浑身冷汗直下,气喘吁吁地骂道,“朱碧婵,你,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哎,我的屁股……”
朱碧婵哪里想要放弃,可是,在当时那一瞬间,她真是支撑不住,觉得痛苦万分想要放弃算了。其实,人都有那么一刻脆弱的时候。但是现在,她觉得钻在人家的跨下很丢人,可是看着四周陆续落下的一盏盏希望的明灯,心里的求生*也汹汹燃烧起来。
“我不会,不会再放弃!你放心好了,我……”
突然,下方传来骚动声,两人个女孩吃力地交流声同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