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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意识望前伸,伸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他何等精明,细细一想,就知道许裴放这一跪,到底在求什么。
许裴放汲汲营营。步步筹谋,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风赤这副烂牌的底全亮给他看,最后引出需找个合适的人来收拾烂摊子。
什么合适的人!
许裴放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他身后的高镜澄打算。
若高镜澄真的没死。且又在风赤的话,倒也可以力挽风赤的狂澜。凭借风赤这块跳板,高镜澄能以一个英雄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还能打铭枫的其他皇子一个措手不及。
联想到许裴放为了今日这番‘明言’,连他也算计了进去。张作猛就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许裴放能在这样混沌的局面中,为处于劣势的高镜澄创造出一个重回铭枫的机会,用心之深沉、细腻,也不得不让他由衷佩服。
最主要的,许裴放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惊天秘密,就笃定了他不会将事情传扬说去。
他是如何知晓自个儿对琼王的态度的?他可从来没在人前表露出一丝一毫。
看来,在风赤的四年,许裴放做了很多功课,所谋划的东西,也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想到这,张作猛的语气不由软了些。
“有什么话,起来说。不管你接下来说什么,我不怪罪就是。”
“你是谨慎的人,又是高镜澄的亲舅舅。你的话,想来是不会错的。”
“他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蒙天眷顾,老夫也为他高兴。只是吉渊你可能搞错了一点。高镜澄就算没死,他如今不过区区庶民一个。就算他身上流着陛下的血,那也抹灭不了被陛下褫夺封号的事实。他再合适,再优秀,也不可能替你掌管风赤庶务,也不可能代我整顿张家军。”
“老夫效忠的人,是陛下。老夫的主子,也只有陛下一人。高镜澄受再多苦,遭了多少罪,这些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你不在朝堂多年,可能不太明白我的立场。”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老夫也给你交交底。我张作猛,从不结党隐私,参与诸皇子间的东宫之争。不管是有着皇长子优势的瑨王,还是有皇后撑腰的珞王。他们如何为东宫之位争得你死我活,我都不站队不表态。”
“你煞费苦心的筹谋,有你这个舅舅,高镜澄是幸运的。对他的那些悲惨或不公平遭遇,我虽怜悯,却无能为力。他既然死过一次,更该珍惜这条捡来的命。皇室斗争向来血腥,你将宝押在我身上,是找错人了。别说我没生病,如今废人一个,就算我一点事也没有,也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卷入储位的争夺中。”
“吉渊,看在我与你父亲曾经同窗的份上,今日你说的这番话,我当没听过。至于风赤存在的弊端,老夫会修书一封,让八百里加急送到铭枫。一切由陛下定夺,你就别再忧心了。”
张作猛说完,闭上了眼,再也不管许裴放:“老夫困了,你出去吧。”
许裴放长跪不起,对张作猛的断然拒绝,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从张将军刻意避开‘琼王殿下’四个字,只称呼‘高镜澄’开始,许裴放就猜到了张作猛会说什么。
正是一早就知道张作猛的态度,许裴放才会将整个计划的中心押在他的身上。
从不参与众皇子的储位纷争,也不像其他大臣那样站队表态,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操练张家军上。整个千国,他只效忠于景帝,只听景帝的话。在大皇子,四皇子两派泾渭分明的斗争里,他是最特殊的存在。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重文轻武的景帝才一反常态,对张作猛分外倚重。不仅把千国大半军权都给了张作猛,还封了他侯爵之位。
也正因为张作猛在景帝眼里份量重,瑨王和珞王才会想尽各种办法想招他到自己的营阵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