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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太太这才道:“我送你。”是用家乡话说的。
香芷旋回眸看过去,嫣然一笑,“不必了。”
“一定要送送的。”钱大太太坚持。
香俪旋虚扶了婆婆,送香芷旋出门。
路上,钱大太太道:“我那个妯娌,就是那样的,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怎么会呢。”香芷旋笑着看向她,用家乡话问道,“当初您怎么会坚持让我大姐夫读书的?”
钱大太太道:“我没想过他出人头地,只是觉得读书人见识多、有出息,不论做什么,都比别人做得好,这才铁了心要供他读书。”
“的确如此。”香芷旋携了钱大太太的手,发现她的手很是粗糙,但是很温暖,“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您别在意,千万别往心里去。就让他们闹腾,再怎么闹,我和大姐这两个破落户也对付得了。”
因着末一句的语气调皮,钱大太太笑了起来,之后仍是羞愧不安,“我没用,心里大抵是明白的,却不能帮你大姐说话……”
“这哪儿用您说话啊?”香俪旋跟婆婆撒娇,“您不怪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香芷旋看着婆媳两个这般亲近,一颗心真正放下来。往前走了一段,她请钱大太太留步。
钱大太太想着姐妹两个兴许要说几句体己话,便顺势回去了。
香芷旋对大姐道:“传话的那个丫鬟,可真是跟机灵二字八竿子都打不着。”
香俪旋赧然一笑,“我知道,以前不似现在,用的人就都是踏实勤勉的,不求她们伶牙俐齿。往后我找一些得力之人。”
“知道就好了。”香芷旋这才问道,“大姐夫呢?”
“在外面忙着。”香俪旋笑道,“是我那三妹夫给他安排了一些事情,这段日子他才特别忙碌。他要是在家,今日的事就闹不到这地步了。”
香芷旋笑起来,“原来如此。”这一阵身在朝堂的人都是一样,分外忙碌,想来气氛甚是紧张。
回到府里,天色已晚,香芷旋看了看寒哥儿,匆匆洗漱一番就歇下了。已经习惯了独自入睡。
却是没想到,天明之前,袭朗回来了,一身酒气,而且还不去洗漱,先缠着香芷旋闹腾。
香芷旋好端端地被他闹醒,又气又笑,“我只当你忙得分身乏术,你却跟人胡吃海喝去了。”
“我只当你安心在家带孩子,却是大晚上的跑出门去——没事吧?”他反问。
“没事。”香芷旋撵他,“快去洗漱,这也喝得太多了,要被熏醉了。”
袭朗却是恶劣地一通亲,随后又道:“先说说。”
香芷旋没办法,捡着要紧的跟他提了几句,“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袭朗想了想,也是。
香芷旋问他:“是不是陪秦六爷喝酒去了?”
“嗯。”袭朗有些慵懒地躺倒在她身侧,“把他灌醉还真不容易。”
可惜,宁元娘只得一个。香芷旋不由有些替秦明宇难过,随即避重就轻,“你把他灌醉不容易,我安置你这只大醉猫也不容易。”她笑着起身,哄着他宽衣,陪着他去洗漱,又将温水的小木桶里的茶换成了温开水。
袭朗难得也被她哄一次,心里实在是受用,全程很是配合,末了,与她相拥而眠。
他喝醉了只会大孩子似的跟她闹跟她耍赖,却极少跟她动真章,不想累到她。口渴时醒来,也是自己动手倒水。
卯时三刻,袭朗起来,随即神色如常地出门,去了东宫。
香芷旋去请安之后,钱友梅来找她说话,她就延迟了去花厅示下的时辰。
钱友梅问起昨夜的事:“怎么那时候出门去了?可是有什么事?”
香芷旋也没瞒她,将经过说了一遍,末了打趣道:“你说说看,你们钱家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去你的,话可不能这么说。”钱友梅笑着捏了一下香芷旋的脸颊,“姓氏相同而已,真是得着机会就揶揄我。”
香芷旋笑应道:“我自然清楚,要是有一点儿关系,我早让你出马去对付那位二太太了。”
“没关系也无妨。”钱友梅拍胸道,“往后再有这种事,只管让我替你去收拾他们。我对付不了你,还对付不了别人么?”
语声落地,妯娌两个都笑出声来。
钱友梅知道香芷旋上午忙,又闲话几句就回房去了。
香芷旋去正厅示下,忙碌了多半个时辰才得以回房。半路上,赵贺赶来,低声禀道:“夫人应该还记得三公主的贴身宫女吧?她回到了京城,要将三公主写给您的书信当面奉上,此外,三公主还想让她与您说说话,替她看看三爷。”
“是么?”与三公主一别已是大半年,自心底,香芷旋还是很记挂她的,只是对谁都不好流露罢了,她先是惊喜,随后又问赵贺,“我想见见那名宫女,妥当么?”
赵贺微微一笑,“妥当,昨日夜里那名宫女就到了府中,属下已命人查证,并无可疑之处。只是,以防万一,您还是要让蔷薇、铃兰贴身服侍。”
“嗯,那就好。”香芷旋笑道,“快将人带到我房里。”
她换了身衣服,在西次间等待宫女过来的时候,压下了惊喜,开始冷静地分析。
三公主既然让贴身宫女回到了京城,那么有没有让亲信回来面见皇上、太子澄清自己与萧默的清白呢?
那样聪慧的一个女子,知道自己卷入了是非之中,必然不会毫无反应任人揣测。一旦要表态,就只能是澄清——有心图谋不轨的话,什么都不需说。
而如果她可以明确的表态,前提就必须是已在西夏皇室站稳了脚跟,并且得到了萧默甚至皇室的全力帮衬。
要是照这样推测,萧默不但是真的对三公主有情有义,并且绝对是个狠角色——关乎两国是非的大事,即便贵为皇嗣,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干涉。
但愿这推测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