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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来到静园,听说了原委,并不意外,只是看着和月郡主苦笑,“早就跟你说过,有些人见了,只是徒留伤心,你偏不肯听。现在可怎么好?原本还能指望皇上给你赐婚,现在是不能够了。”
和月郡主便是再豁得出颜面,对着皇后,总会有些不自在。皇后是一心要她嫁给程曦的,可她看不上那个人,还没明确回绝皇后,便出了袭朗这档子事。
“要嫁给袭少锋?”皇后将“嫁”字咬得很重,“他有妻室,你怎么嫁给他?难不成还想着他为你休了发妻迎娶你?你是西夏郡主,可他的发妻也是本宫与皇上亲口册封的丹阳县主。或者打的是平妻的主意?娶平妻这种事,兴许西夏不少见,但在我朝却是下三流的货色才做得出的事。又或者,想做小伏低去做妾?”她讽刺地笑了起来,“那倒是可以,只要你不怕为人耻笑。”
她想给这女子体面,却不料,实在是个不知好歹的货色,此刻说起话来自然是不会留情面了。
“她不怕,朕却怕人耻笑。泱泱大国,岂会做出这等荒唐事。”皇上语气沉冷,对和月郡主道,“此事不可再提。”
“皇上……”和月郡主大着胆子望向皇上。
“便是你西夏倾巢入侵,亦是自取灭亡。你所说的几十万军兵又算得什么?你要让袭少锋选,他只会选他爱重的三千铁骑,不会要那几十万的酒囊饭袋。”皇上不耐烦地一挥手,“下去!”
和月郡主怀着满腹的羞愤失望退下去了。
皇后笑看向皇上,“你夸起自己的臣子,真是不遗余力啊。”
皇上回以一笑,“事实如此,你要让朕夸睿王那种不肖子,只言片语也无。”
“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还不是怕西夏楚襄王与袭少锋暗中?”皇后扯了扯嘴角,“真不当回事的话,依着你的性情,怕是会拖延她一年半载。”
皇上就笑,“少锋要是有意与西夏暗中来往,也不会将睿王的丑事昭告天下,在那时顺势依附睿王,等他登基之后再内外联手夺了他的天下,岂不快哉乐哉。你就别费心挑拨了,太子重用的人,朕永不猜忌。”
皇后一听他提及睿王二字便沉了脸,眼中情绪甚是复杂,可她很快控制住情绪,转而笑道:“当初袭阁老在你手里没少吃苦头,便是因着心意不坚定,没有一力扶持太子或睿王。”
“这倒是实情。”皇上自嘲地笑了笑,“朕彼时便心意不坚定,他这功勋之家出来的重臣还没个主心骨,可不就给不了他好脸色。朕做何决定,也需观望内阁、朝堂风向,或顺势,或反之,但绝不喜看到双方持平的局面。”
皇后岔开话题:“这两日我与太子妃商量着,等到过完正月,得空就在东宫设宴,让勋贵之家的命妇、闺秀、子弟、西夏宁王、和月郡主还有四公主、皇太孙兄弟几个一同参加。四公主和皇太孙兄弟几个都已到了议婚的年纪,平日里逐一相看的话,都是一个模样,看不出优劣,都聚在一处优劣立现。宫里本来就有这先例,又有命妇、西夏的人在场,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顺遂的话,大抵能成就几场好姻缘。”
皇上颔首,“你们看着办吧。”
程昭早就到了议婚的年纪,最早他和太子都属意袭朗的妹妹,可袭府先是有三年孝期,之后是皇室是非不断,还没等腾出时间来张罗亲事,袭家与陆家已顺顺当当订了亲,只得作罢。
而程昭是来日的储君,娶妻非等闲小事,袭家不成,就要从头开始认真筛选。想到这儿,他不由蹙眉,心说袭家也真是邪门儿,怎么女娃娃那么少?
再有就是四公主,他膝下只剩这一个女儿的婚事还没着落,她母妃又走得早,太子妃肯帮忙张罗的话,再好不过。
至于皇后么,也不过是想摆出个如常过日子的姿态,让她手里的党羽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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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寒哥儿就要满周岁,袭胧见香芷旋仍是动辄一半日不着家,就问她打算怎样操办寒哥儿的周岁礼。
香芷旋笑道:“循旧例办就好了。”
袭胧有些不安,“这怎么能行呢?寒哥儿的周岁礼可是大事,万一办不好……”
“周岁礼而已,他自己又不会记得。洗三、满月虽然是在别院过的,都是热热闹闹的,周岁礼就从简吧。”香芷旋交待道,“到时候只需请常走动的人家过来吃顿饭,刻意登门的人应该也会有,多备出几桌酒席即可。我就只等着当天抱着寒哥儿迎来送往了。”袭胧是待嫁之人,平时在家里代为主持中馈可以,却不宜出面款待宾客。
“好吧,但愿我别出岔子。”袭胧道,“听娘说,好几家已经送来抓周礼了。远在山西、天津的旁枝也要过来呢。”
香芷旋无所谓,“愿意来就来吧,不慢待即可。”
“嗯,娘也是这么说。”
袭家祖辈的两房旁枝因着得不到照拂,很多年前就各奔前程了,往年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不曾派人来道贺,袭府也只是在排辈上还顾及到那两家。如今想来是知道袭朗在朝堂站稳了脚跟,袭家权势比以往更盛,便有意继续走动。人之常情,不需厌烦,也不需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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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和钱友梅去了秦家。钱友兰命人来过一趟,说请两个人过去有点儿事情要说。
到了秦府,妯娌两个先随着钱友兰去了秦夫人房里,见镇南侯夫人也在,母女两个正在说笑。两个人上前恭敬行礼。
秦夫人笑吟吟地让两个人落座,笑着指一指镇南侯夫人,“有喜了,总算又盼来了这第二胎。”
香芷旋与钱友梅忙笑着道喜,询问几个月了,害喜得厉不厉害。
镇南侯夫人一一答了。
随后,香芷旋又问起秦夫人的身体如何,是否已经痊愈。
“有了这么件喜事,不好也好了。”秦夫人有意无意地笑看了钱友兰一眼,“我已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就盼着家里热热闹闹的。”
“无恙了就好。”香芷旋从蔷薇手里接过一个描金的匣子,“这是我婆婆让我们带来的两支百年老参,还请您笑纳。”
“好啊。得了空我就去府上,跟你婆婆说说话,谢谢她记挂着我。”秦夫人说着就想起来了,“对了,正月二十五是你们寒哥儿的周岁呢。”
“是啊。”香芷旋笑道,“这一两日就要给您下帖子,到时候您和镇南侯夫人可一定要赏光。”
“自然要去的。”秦夫人与镇南侯夫人异口同声。
寒暄了一阵子,香芷旋和钱友梅去了钱友兰房里说话。
钱友兰这才道:“是老太爷要见你,我让丫鬟带你过去。”
香芷旋微微惊讶,实在是没想到,转而随引路的丫鬟去了秦老太爷的书房。
待她行礼之后,秦老太爷笑呵呵地指了指座椅,“坐下说话。”转身取出一套小巧精致的文房四宝,“这是我给你们寒哥儿的周岁礼,等会儿带回去,二十五那天我就不过去了。”
香芷旋站起身来,见那套文房四宝给四五岁的孩子用正好——四五岁正是开始学读书写字的时候,定是专门请人打造的。她曲膝行礼道谢,又道:“您不过去喝杯酒怎么行呢?”
“不去了。”秦老太爷摆一摆手,“这些走动的事,自有子孙前去,我的心意到了就行。得了闲,你倒是不妨带着寒哥儿过来看看我。听明宇说,他已经会说话了?”
“嗯。”香芷旋笑着点头,“会说话了,也会走路了,调皮得很。到时候您别嫌他吵闹才好。”
“怎么会。”秦老太爷满脸慈爱地笑着,抬手示意香芷旋落座,啜了口茶,问道,“明宇这次告了四个月的假,是出远门了吧?”
香芷旋有些犹豫地看着秦老太爷。
秦老太爷笑意更浓,“你手里有自己的人,我都清楚,京城里的大事小情,恐怕都瞒不过你。我就问你一句,少锋身边的赵虎是不是跟随明宇出门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香芷旋就不能装糊涂了,便点一点头,轻声道:“是。”
“那就行了。有少锋的人帮衬着,多说是个有惊无险。”秦老太爷的笑意收敛,语气怅然,“人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生怕儿孙出事。”
香芷旋看着有些不落忍,宽慰道:“六爷吉人天相,您尽管放心。”
秦老太爷笑着颔首,又问了几句关于寒哥儿的话,便端了茶,“你跟我说话也是受罪,去跟我孙媳妇说话吧。”
香芷旋笑着起身道辞,“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回到钱友兰房里,香芷旋只说老人家赏了寒哥儿一套文房四宝,说笑间到了近巳时,便起身道辞。
钱友兰往外送的时候,摆手让丫鬟退后几步,小声问道:“六爷此次出门,是奉命去办要事了吧?”
香芷旋点一点头。
“那他……不会有事吧?”钱友兰眼中有着真切的担忧。
“不会的。”香芷旋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袭府最精良的人手都随他前去了,你不要担心,不要让秦夫人看出来。”
“我晓得。”钱友兰垂下眼睑,片刻后,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香芷旋坐上马车,回程中,脑海中不断闪现上次秦明宇去家中的情形。
看得出,他很喜欢寒哥儿。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会像如今这般寂寥落寞了吧?
她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秦明宇,包括秦家几个人,如今都是一相见就让她心里酸酸的。
回到府里,刚下了马车,田卫疾步而来,“属下正要出门去找您呢。和月郡主带着十名西夏人去了四老爷名下的玉石铺子寻衅,双方正僵持着呢。掌柜的和伙计走不开,还没去知会赵贺,属下命人观望着和月郡主的动向,便先一步得知了。您看,是您出面,还是去告诉四老爷?”
那个郡主真是无聊至极,文的武的都不行通,索性开始撒泼耍赖了?香芷旋略一思忖,问道:“和月郡主有没有表明身份?”
“没有。她今日是男子装扮出的门。”
“那好啊。”香芷旋微笑,“你只管带人过去,她胡搅蛮缠的话,只管绑了扔到衙门门前,或是交给五城兵马司的人。她要敢动手,你们也不需客气。”
她认识和月郡主,袭府的人却可以不认识,眼神不好打错人的情形又不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