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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穗的举动成功换来了村民的妥协和退让。
重新回到面包车上后,她替沈谦做了简易的包扎。四个小时后,车子在彝良的一家医院门口停下。沈谦被送进了急救室。
医院的走廊不管有多少人,总是能让人浑身发寒。麦穗手里攥着他的手机,上面已经有不下三个未接来电,且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她滑动解锁键,摁住绿键,将手机搁到耳畔。
“嘟嘟”的声音过后,一个成熟的女声从电话那边传来,“谦子?我打了两三个电话你都不接,你在干嘛?”
“你好。”
“……你是谁?”
麦穗:“沈先生他受伤了,现在正在做手术。”
那边一惊,声音也开始微抖,“怎么受伤的?严重吗?”
“一个很小的车祸,没什么大问题。”
章云娇刚喝完厨师炖的燕窝,这会儿胃里一阵泛酸,太阳穴也开始跳。她掀了身上的薄毯,走到落地窗前,“请问你是……”
“是我把他的车撞了。”
章云娇:“在哪儿?”
“长沙。”
还没等章云娇开口质问,她便将电话掐断。
麦穗注视着通讯录上面的备注,直到手机黑屏。
接下来,章云娇前前后后又打了四五个电话过来,但都无果。
“障碍……”这两个字从坐在医院长凳上的女人嘴里轻轻吐出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叫了声旁边的余向东。
余向东沉默地走近她,“什么事?”
“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来到医院外面。这边的环境很杂乱,街边摆了很多小吃摊。
麦穗买了一个盒饭,递给余向东,“饿了吧?”
余向东也没拒绝,接过盒饭埋头吃起来。
她则坐在店门口的一棵大树下,点燃一支烟。余向东看见了,说:“你那天也抽烟了,是不高兴吗?”
“嗯。”她低声说,“今天谢谢你帮忙。
余向东擦擦嘴,摇头:“不用谢。”
“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余向东仍旧埋头吃东西。只是他听懂了她这句话。
麦穗沉沉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从小就被人贩子拐了,卖到他家。后来我爱上了他,很爱,舍不得割了那种。”
“哦……”余向东的声音闷闷的。他很久都没有开口,直到那盒饭被他吃得连一粒米都不剩。
“余向东。”麦穗叫了他一声。
“什么?”
“你当时怎么想着要买我的?”
余向东沉默片刻,说:“因为你长得漂亮。”
“还有呢?”
“如果我不把你买了,你肯定会被那群人卖给别人,会被欺负。”
麦穗吸完最后一口烟,“谢谢你,真的。”
“没事。”
她扔掉烟蒂,发现嘴里干巴巴的,正想去买瓶水,手却被一只大掌给包住了。余向东拉住她,问:“你也是他买的,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和他有二十多年的感情。”麦穗答。
余向东固执地问:“你是不是把他当亲人了?”
麦穗挣开他的手,“他本来就是我的亲人。”
“你怪过他吗?你们的关系也是不道德的。”
“怪过。后来不怪了。余向东,你和他不一样。”
余向东从树下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也去买了个盒饭过来递到她手上,“你也很久没吃东西了。”
离开时,他说:“我们互不相欠了。”
——
沈谦的手术很成功,只是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大街上,一个女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农贸市场门口,发着寻人启事。
“麻烦看看好吗?这是我儿子,他在两年前走失了。他的左脸上有一颗痣,头顶上有两个旋。”
理会她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在赶路。
锦竹和徐磊就是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农贸市场找到麦穗。
那个时候,一场冷雨开始从天上落下来。她护着那一叠刚印好的寻人启事,蹲在一个猪肉摊旁边抽烟。
锦竹打着伞跑过去,“沈谦醒了!”
麦穗抬起头来,苍白如纸的脸恢复了些生气。
“他一醒来就在找你。”
她将烟扔了,从地上起来,把那叠寻人启事放进包里,什么话也没说,冲进雨里。
锦竹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在那个“食人村”里,她开枪的那个时候。
真真是生死无忌。
两天后,沈谦出院。
彝良这几天晴了起来,一眼望去,万里无云。徐磊找了一个临时的住处,安排沈谦、麦穗和锦竹住了进去。薛路则因为家里出了事,不得不赶回去。
入住的那天,沈谦问徐磊:“以后要不要跟着我干?”
徐磊正在找钥匙,听到这话,抬头,正好和他波澜无惊的眼眸对上,“据我所知,沈老板的职业跟我这个粗人挂不上一点钩。”
“要不要跟我干?”沈谦只问了这么一句话,随即递给他一包上好的烟。
徐磊挑了挑眉,爽快地接过烟,歪歪唇角,“行。”
这间公寓很大,徐磊找了两三天,终于从熟人那里得知有合适的房子要出租。沈谦出的价钱高,自然能找到好房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从西藏那曲来了一个电话。
麦穗带上门,来到楼下。
“你儿子在我这里。我先问问,有报酬没?”
麦穗:“你形容一下他的长相。”
“左脸上有颗痣。”
“头上有几个旋?”
“……两个。”
“我儿子头上只有一个旋。”
“我看看……好像是一个。我刚才看错了……你什么时候把……喂喂喂……”
她挂了电话,倒了杯水喝。
随后,沈谦也跟着下了楼。他刚洗完澡,锁骨处还是*的。来彝良这几天,沈谦被晒黑了些,可五官却愈发俊朗。
他挨着她坐下:“是骗子的电话?”
麦穗放下水杯,点头,“这种电话接到过很多次了。”顿了顿,又说:“你做手术那天,有个女人给你打电话了。”
“嗯,我知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说,你被我撞了,正在长沙接受治疗。”
沈谦轻轻抱住她:“没用的,她肯定知道我的确切位置。以后,她会把我们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只是时间的问题。”
“能和我谈谈她吗?”
客厅里的灯很暗,她能看见他性感的喉结和隐隐的肌肉线条。这样的男人,无疑是最招人喜欢的。
沈谦看向她,“有次,她给我下过药,不过后来我发现得及时,把自己锁在厕所里了。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她快到四十了,总爱抹很浓的香水,是个野心非常大的女人。”
初到上海的时候,沈谦拿着孙清源给的钱开了个网吧,后来网吧被一群小混混给砸了。网吧那天,章云娇从一辆黑色宝马上走下来,浓浓的香水味拖曳一路。
她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中了你做的一个app。”
沈谦是匹千里马,那个时候遇到了伯乐,事业蒸蒸日上,如鱼得水。
只是到后来,这种平衡的关系被章云娇一方面打破。
听到这里,麦穗握住他的手。“阿谦,我早说过,钱不要太多,会惹麻烦的。”
沈谦顺势抱住她,“都已经麻烦了,还能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