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一)黎明之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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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5年/10月1日/星期四

今天harris送了我这本日记本,说是中国国庆节的礼物,让我务必从今以后每天都要在上面记录我的生活,反正我是没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很赞同,他说“活着的时候好好记下生活的感悟,是一种珍惜生命的态度。”冲这句话,我就写写看吧,还好当初在北京时谢赫他们教了我读书写字,不然我肯定要被harris和正南嘲笑死。

2215年/10月2日/星期五

和平常一样,在研究中心的工作进展顺利,大家都对我很友善。那些外国人知道我不会英语,所以学着用中文跟我沟通,我不太好意思告诉他们其实我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还好有翻译小姐在。正南跟我说,黎字的英文写作morning,瞳字的英文写作eye,连起来读作摸你爱……呃,感觉有点猥琐啊,我还是不要英文名了!

2215年/10月3日/星期五

默行和悦心去当丧尸救援队的志愿者了,我支持的同时也很担心,千万不要有事啊!我在后方一定会努力配合研究的,希望多多少少能帮到他们!

……

2215年/12月31日/星期四

今天是跨年,研究中心难得放一次假。默行和悦心也都回来了,还好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悦心把头发剪短了,很漂亮。晚上的时候小贺、飞腿、五六和顺哥也都来了,我们八个人久违地聚在一起吃了顿饭,真好。小贺说他过完年后要去本地新建的临时大学念书,我很支持。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小贺喜欢的其实是柯,可是柯已经走了。在学校里小贺会遇见更多更适合他的女孩子,我真心希望他能幸福。正南一直认为柯是外星人,今天忽然跟我说他终于知道柯在成都研究所时唱的是什么歌了,那是一百多年前中国的一首流行歌,叫做《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然后他还唱给我听了,我也跟着哼。我们都有点想念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

2216年/2月28日/星期日

拉萨真的好冷,我待在实验室都不敢出去,完全离不开供暖系统。真奇怪,我以前明明没那么怕冷的啊。

……

2216年/3月4日/星期五

今天不太舒服,说不上是哪儿不适,大概是太累了吧。

……

2216年/4月23日/星期六

感觉最近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全身都不太对劲,我不太想告诉别人,可是正南看出了我的异样,逼着我做了体检,明天拿结果。

2216年/4月24日/星期日

结果并不太好,医生说我身体里大多器官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衰竭着……harris说这大概是y-c病毒的副作用,被正南打了一顿。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能活到今天我已经很知足了,所以我劝正南不要生气了,结果反被骂了一顿。写这则日记的时候我已经被安排住院了,应该是受到特殊照顾了,病房很大,床单被套贴心地避免了我害怕的纯白色,用的是碎花,很温馨。

……

2216年/5月17日/星期二

研究中心那边弄出来一种药,说是能减缓我器官衰竭的速度,好像也挺有用的。不过最近眼睛看东西不能看得像以前那样远了,时不时还会重影,难道是因为这几天躺在病床上看书看多了?

……

2216年/6月1日/星期三

我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医生说这是当初的眼部改造导致的,和y-c病毒关系不大。这则日记是正南代笔的,以后我会用录音的形式继续记日记的,记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天。

(蒋正南在末尾擅自写了一句“蠢瞳尽说傻话!”)

……

依稀记得当年谢赫骄傲地把我的这双眼睛称为“黎明之瞳”。

它能遥视远方,细看尘埃,是人类自古时就开始梦想的千里眼的雏形。

可是它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黎明不再,视野都是黑夜,这份杰作在时间的考量下终于原形毕露,是失败品。

终究是肉眼,承受不住目视千里的负担,常年累月,整个都要坏死。

要是谢赫还活着,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很心痛。

心痛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改造的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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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瞎的时候,我是有点慌乱的,毕竟什么都看不到了,很没有安全感。

我不畏惧死亡,也能忍受病痛,所以那段日子应该是我唯一难熬的时候。

小贺翘了课,正南请了班,在病房里陪了我足足一个星期。

现在我已经能适应看不见的生活了。

正南跟我说,很多书上都写,人瞎了后其他感官会更加敏感,所以也能好好地感受活着。

他说得很对,时至今日,我已经能通过听觉嗅觉甚至是一种直觉来判断是谁进入我的病房了,如果是换药的护士或复查的医生,我会挂上礼貌的微笑,如果是前来探望的好友,我会装得病痛并没有那么严重。

我并没有为病痛而消极,身体的痛楚时时提醒着我生命的鲜明。

可我不能这样跟他们说,他们会担心,会难过。

今天小贺又来了。

自我住院后,他就天天来,一待就是大半天。我知道他选读了医学,课程是很紧的,这样陪我肯定会耽误他的学习,所以我再三告诉他不用每天都来,一个月来一次就好了,结果第二天他就把作业带了过来,我睡觉的时候他才拿出来在一旁的小案几上伏着写,这都是查房的护士偷偷告诉我的。

我瞎了后,请求医院给我把轮椅,然后小贺每次来都会推我出去转转。

后悔在失去光明前没有好好看这个世界,但是现在弥补也为时不晚。

医生们都夸我乐观,说我心态很好。

其实我只是想珍惜剩余不多的活着的日子。

“黎瞳,”小贺这次应该是给我带了东西来,我听到文件袋和纸张摩擦的声音,“顺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出国跟着开会了,临行前很匆忙,所以让我代为转交,说等他回来后一定第一时间来看你。”

我很好奇:“什么东西?”

小贺沉默了几秒,才道:“档案资料,你进北京研究所之前的。”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我一无所知的过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拆开来看吧,告诉我……告诉我,上面写了些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究竟叫什么名字,出生于何年何月何地。

当初柯清怡在的时候只是跟我提了提我进研究所的原因,至于我的名字,连她都不记得了,其他信息更是无从得知。

大家都说回忆经常会是一种令人痛苦的东西。

可没有回忆的我,心里空荡荡的,任孤独的风呼啸着,在心墙上打下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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