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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童和女子一听赛福鼎叫太子,连忙都跪下行礼,赛福鼎摆摆手让二人退下,又对伊稚靡道,“太子这么大阵仗找老夫不是只为了叙旧吧?请到老夫的静室里坐一坐吧。”说着赛福鼎便一拂袖转身向后面的竹屋摇摇摆摆的走去,他穿着厚底木屐,宽大的麻衣,行动间衣袖晃动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谢凝晖明白伊稚靡为什么要拿一个道家的东西送他了。
伊稚靡示意谢凝晖一起跟他过去,他们随赛福鼎走进竹林旁的一排竹屋里,赛福鼎拉开木门率先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木质的地板上只有几个蒲团和案几,案几上摆着各种茶具,向阳的一整面墙都是竹子格出来的窗棱,明亮的阳光透过泛黄的窗纸透进来,昏黄的光线显得屋内既温暖又古朴。
赛福鼎坐在蒲团上,手掌向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伊稚靡坐了下来,谢凝晖捧着木盒也坐在伊稚靡的身边。
赛福鼎心底有些讶然的看了一眼直接坐在伊稚靡身边的女子,有些摸不准这个貌美的女子是什么来历,他又看了眼女子手中的木盒,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几个小童提着一个燃着木炭的风炉和几桶水进来放在赛福鼎身旁,赛福鼎将双手浸在小童捧起的铜盆中净手,待拭干双手后。又尝了尝一旁水瓮里的泉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童利落的将泉水倒进茶釜里放在风炉之上,赛福鼎边碾着茶饼边慢条斯理的对伊稚靡道,“老夫新得了一团好茶,敢请太子尝尝。”
伊稚靡不置可否,谢凝晖却有些头疼的看着赛福鼎将一团茶碾成茶末,又用各种工具经过筛选,放进茶釜的沸水里,接着又放进了盐、胡椒等奇怪的调味品进去一起煮。这种怪异的茶谢凝晖以前喝过,味道……很魔性。
赛福鼎将煮好的茶分在三个茶碗里,小童将茶碗捧给伊稚靡和谢凝晖,如何饮茶,玉音在宫中是学过的。于是谢凝晖接过茶碗先是闻了闻,胡椒的味道冲鼻而入,让她差点打一个喷嚏,接着她又看了看茶汤,其实赛福鼎煮的茶汤已经算口味比较轻的,只放了少量的盐和胡椒,茶汤澄亮,仔细闻一闻还是能闻出来茶的醇香。谢凝晖喝过一种茶粥,里面放着葱、姜、橘皮、薄荷以及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调味品,且各个都是辛辣刺激的味道,喝了一口集各种怪味于一身的茶粥,那酸爽让谢凝晖至今回味无穷……
谢凝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茶汤的色泽,分辨着茶汤的气味,吃惊的发现这竟然是顾渚紫笋。于是她又微微碰碰唇品了品,果然是顾渚紫笋。顾渚紫笋是大秦皇室的贡品,被誉为茶中第一,谢凝晖的陪嫁中自然有不少茶团,其中就有顾渚紫笋。谢凝晖虽然并不爱喝茶,但是有时也会让瑛珠单煮一些顾渚紫笋来喝,实在是因为其香气浓强、滋味甘醇,饮用起来确实是一大享受。之所以除了玉音在宫中学习茶道之外,对茶并没有什么研究的谢凝晖能从胡椒和盐中品出顾渚紫笋的味道,也是因为她平日里经常饮用的缘故。
谢凝晖又喝了几口,暗想这顾渚紫笋如此醇香的茶,只是清泡就已然香气馥郁,加上胡椒和盐反而破坏了它本来的味道。按照茶道,品完茶之后,谢凝晖就应该赞茶了,可是她还记得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女官,在这里可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随即,谢凝晖听到伊稚靡道,“原来是‘茶中第一’的顾渚紫笋。”
“太子果然见多识广,可惜没有金沙泉水。”赛福鼎哈哈大笑道,“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茶能提神健脑保养身体,有助于道士修持和养生,所以道士出于修道成仙、养生延命的目的,成为了饮茶风俗最早一批倡导和推行的人。
“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确实是好茶。”伊稚靡放下茶碗道,“不过,我带来一物对于修行的助力要在此茶之上。”
伊稚靡扭头对谢凝晖道,“玉音,把木盒打开吧。”
谢凝晖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两只套在一起的玉环,玉环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阴阳双鱼,昏黄的日光一照,那两只鱼仿佛在双环上游动起来。此乃阴阳环,是道家修持三宝之一,可以辅助老修更好的修行修性,最终圆成道果。
“此物得于终南山。”伊稚靡淡淡的说道,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谢凝晖打开木盒,盒中的阴阳环显露光华之后,赛福鼎的眼睛就盯着阴阳环不动了。及伊稚靡说出“终南山”时,赛福鼎的眼神都露出了垂涎来。
终南山乃道教全真派的发祥地,不仅其教派广出真人,许多想要入大秦朝做官的人都隐居在终南山下,以炒作名气,得以得到朝廷的征召入仕。所以上清派的白云子讽刺为“终南捷径”。可见终南山在道家和世人心中的地位。
虽然赛福鼎很想要这件宝物,可是他明白伊稚靡拿出这样的法宝,必然是要让他做一件大事的。赛福鼎收回了目光,对伊稚靡道,“太子,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是想让老夫做些什么呢?”
伊稚靡直言道,“前段时间逆贼坦达靡和宁琥靡杀害我父汗占领塞克,准备自立为汗。后来我攻克塞克,坦达靡逃往突骑施,宁琥靡逃往胖顿部,如今我来此既是要请你帮一个忙,让图满拜把宁琥靡交出来。”
赛福鼎原来是胖顿部的翕侯,现任胖顿翕侯图满拜的兄长,在中年的时候开始信奉道教,追求修仙及长生,直到两年前竟然把自己翕侯的位置传给弟弟图满拜,云游四方专心修起道来。虽然赛福鼎现在已经不是胖顿翕侯,可是他之前出任翕侯多年,在胖顿部中十分有威信。况且胖顿部中各大贵族本来就心思不一,届时外有伊稚靡的大军压境,内有赛福鼎出言劝说,伊稚靡想兵不血刃的拿下图满拜和宁琥靡是很可能的,赛福鼎的儿子一定不介意做那个位置。
赛福鼎听到伊稚靡说坦达靡和宁琥靡一起杀害基靡可汗的时候,眉头皱了皱,他虽然半隐居在此处,倒也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所得的消息却与太子所说有所不同,宁琥靡是他的弟弟塔纳塔尔搭上自己性命从坦达靡手中救出来的,太子如此说法却像是趁机除掉自己汗位竞争对手的借口,他现在一心修道,实在不想趟这趟浑水。
赛福鼎故作沉吟了片刻道,“老夫已是方外之人,不宜介入此事。况且宁琥靡即为逆贼,只要太子向图满拜说明原委,图满拜一定将宁琥靡绑缚送上。”
若不是西方大食虎视眈眈,若不是之前在塞克与坦达靡的军队一战消耗了不少军队,以伊稚靡的作风便会直接出兵攻打胖顿部,正好将胖顿部打服削弱有助于他的统治。可是如今的疏勒已经损失了不少军队,实在不能继续内耗下去,所以伊稚靡一得到赛福鼎的消息便赶了过来,想要尽量平和的将胖顿部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所谓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伊稚靡摇摇头道,“我不仅是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胖顿部一个机会。赛福鼎你可知道,图满拜和高付翕侯曾经联合起来招买了不少马贼强盗想趁我剿匪的时候害死我么?”
赛福鼎听到伊稚靡这样说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是真的不知道图满拜会做出这么蠢的事。伊稚靡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却气势一变,让赛福鼎倍感压力,“图满拜的翕侯位置,我肯定是不会让他继续坐下去。而胖顿部却属于疏勒,所以我不想因为一个图满拜而消耗了胖顿部的力量,但是如果没有便捷的方法让我达成目的,我只能向胖顿部开战了。”
谢凝晖看着伊稚靡,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她自从穿越,身边的人说话总是弯弯绕绕的,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直白的表露出来,而这个疏勒太子想如何就直接说出来,不设陷阱也不打机锋。
不过伊稚靡直言不讳的话却达到了目的,赛福鼎再次沉吟了片刻便回答到,“老夫便应了太子,只是太子可答应老夫,如果胖顿部交出宁琥靡和图满拜,太子便不伤害胖顿部的人么?”
伊稚靡道,“胖顿部的子民也是我子民,我当然不会那么做。”
赛福鼎长舒一口气,“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伊稚靡和赛福鼎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又商量的好久,谢凝晖在一旁真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那些不仅是机密,而且听起来其实也挺无聊的。于是她便专攻小童送上来的茶点,结果她发现其中不少却是甜点……也不知是这个赛福鼎喜欢吃甜食还是专门讨好太子的。
于是谢凝晖便将自己面前的茶点盘子往伊稚靡那边推了推,既然太子喜欢吃就给太子吧,她可不想因为吃太多甜而蛀牙啊!
伊稚靡看了一眼谢凝晖推过来的碟子,拿起来其中的一块茶点放进去嘴里。赛福鼎惊讶的看着太子吃着身边女子吃剩下的茶点,不由的又重新在心中估量了一番这个女子的身份,至少是个非常非常得宠的女人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与一个女子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