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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确有些被这话惊着了。
怎么听都觉得应该是个“传说”,且只是个“传说”,可聿郸又是很认真地神色,端然不是在装神弄鬼的神色。是以他很是缓了一缓,才道:“借尸还魂?”
“是。”聿郸点头,“这巫术被禁太久了,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最初的时候似是真的借‘尸’,发展到后来才改用活人,如同鸩占鹊巢一般,故而有了这并不伤人性命的□□存在。”
他一番回思,默了一会儿,续说:“这药效会持续个三四天,让人虚弱至极,想用他躯体的魂魄便会在此时附体。又或者那一方也是活人,为的并非‘还魂’而是‘换魂’,便在同时服下这药外加个别的什么,就可以了。”
席临川神色复杂地睇着他,打量了良久,不可置信道:“你在说笑……”
“……将军。”聿郸苦一笑,摇一摇头,“我知道这事听上去太玄,此前我也不信。但目下眼见是用了蜡瓣花……我着实想不到什么别的了。”
他仍是那般认真诚恳的神色,认真得让席临川难以接受。静声沉思着,对这匪夷所思到超乎想象的事情不知如何应对,只又问说:“可有办法阻这‘还魂’或是‘还魂’么?”
“这我也不知道……”聿郸为难说,而后问他,“但我听说这汤本是给令夫人的?”
“是。”席临川颔首,遂疑道,“如何?”
“那下毒之人许是不能还魂了。”聿郸思忖着,话语缓缓,“既是本来想把毒下给令夫人,说明对方也应该是个女子。这话虽是不该我说,但……如今的王廷恨将军入骨,若想差个人来用这阴毒的法子鸩占鹊巢取代令夫人,也是下得了手的。若是如此,能用的身体也只能是令夫人的,用您弟弟……这个……占了也没用啊!”
这个……很有道理!
且不说他没有龙阳之好,就算他有……他也不能对亲弟弟下手!
就算他能对亲弟弟下手,发现亲弟弟成了外表男人、实则女人的怪人,他也……下不去手!
稍稍松了口气,席临川点点头,继问:“那若对方不占了,席焕会如何?”
“应是就没事了。”聿郸说得并不确信,眉头微皱,斟酌着说,“药效过去……该是就能醒来了才是。将军注意着些,我与琪拉可在长阳多留几日,若有甚变数,兴许还帮得上忙。”
“多谢君侯。”席临川深一欠身,听出聿郸想就此告辞的意思,自己也无什么想继续问的,便吩咐下人送客。
随着聿郸的离开,仿佛整个正厅都冷得像是一座冰窖。
若细细想来,他大抵是没有资格觉得这样的事奇怪或可怕的——现下,他自己的存在便已是一件奇怪而可怕的事情。但“借尸还魂”这样听起来便阴森可怖的事……
席临川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向远处门外的夜色,试着一唤:“红衣?”
“公子。”是婢子的声音传进来,那身影在门口一福,说,“方才御医离开,娘子送御医去了,奴婢去请?”
“不必了。”席临川摇摇头,径自起身往外走。踏出门槛,凉风吹得他陡添清醒,沉然不言地朝府门口迎去,走至一半,果见红衣正回来。
“……夫君。”红衣上前两步,看看面色微白的席临川,“我看到聿郸刚走,怎么样了?”
“嗯……”他忖度着,觉得自己这重活一世的人尚被那“借尸还魂”的说法惊得够呛,还是不说出来吓她为好。声音微沉,他说,“有些事……打个商量。”
“你说。”红衣一点头,等着话。
他说:“在这事弄明白之前……你暂且别离府了。竹韵馆那边不急一时,但这事毕竟……”
“这事毕竟关乎安危。”红衣薄唇一抿,敛去笑容,“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我知道轻重,这些日子我不出府就是了。”
每逢出了什么大事,他对她说话时小心打商量的口气,偶尔会让她有些责怪自己可能太要强,所以他总担心他的“干涉”会让她不快,但她……她其实也没那么不讲理嘛!
一壁思索着一壁上了前,红衣稍侧过头,侧脸贴在他胸口上,双手环向他的后背。觉得他微微一僵,便也将她反环住。
“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哪儿也不去。”她承诺道,他却摇头:“不……”
红衣轻怔。
“我去上朝的时候,你随我一同出门吧。我送你去舅舅府上,你和舅母一同待着,待我下朝……再接你回来。”席临川轻颤着说着。知道这样的安排必定让她觉得诧异、也多少会给敏言长公主和郑启添麻烦,但又不得不这样谨慎地保证万全。
那药的背景太过诡异,若真是小萄则还罢了,万一不是,席府便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安全。他只觉得此时她能少吃一口府里的东西都是好的、半刻都不离开他才算稳妥……
既然早朝不能带她进宫,那么,把她放在长公主身边,应是比府里安全。
“好……”红衣犹豫着点了头,见他薄唇紧抿,便识趣地未多作追问。复同他讲了几句方才御医交待的注意事项,二人一并回了他的广和苑。房中一如既往地安安静静的,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好像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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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两天……红衣觉得自己过得像是在“回忆童年”。
回忆的还是考前加紧复习需要早起的日子。
睡得正香呢、梦都没做完呢,就被人拍着肩头叫醒了。这个“人”或是席临川或是府中下人,总之叫得毫不留情,直到把她拍醒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