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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那你小心!”
交代完后事……哦不,是交代细节之后,三人就兵分两路,猫着腰匆匆地离开了院子,只剩闻人海棠阴沉着脸色,靠坐在水桶之中,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破布条,伤心伤肝伤肺,悲痛而欲绝……
所以……
接下来这几天,在新衣服赶制出来之前,他到底要穿什么?!
不行了,头好痛,虽然小厮送进来的画册里有很多漂亮的、现成的衣服可以买,但是完全不知道该选哪一件好……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修补裁缝哪家强?
踏出黄字阁的大门,白司颜不由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高耸入云的山峦上,在那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的顶端,巍峨而又雄壮地矗立着的一座琼楼玉宇。
在缎带般环绕的白云之中,金碧辉煌的天字阁在耀眼的阳光下,若隐若现,散发着神秘的光晕。
很显然,白司颜所说的未了的心愿,就是在那座高高在上的大殿之中,那个俊美如神祗,温柔如暖阳的太子男神!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要亲自去问一问南宫芷胤,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跟百里雪篁有一腿!
如果真的像北辰元烈所说的那样,他们两个早就已经珠胎暗结,私定了终身,那么她也好彻底死了这条心,断了心里头那些奢侈无望的念想,从此专心致志地做一个能屈能伸的女汉纸!
当然……最好那只是一个空穴来风的绯闻,南宫芷胤身心清白,不染尘埃!
这样的话,她或许还可以考虑冒着生命危险留在天岐书院,废寝忘食发愤图强,争取在闻人海棠找到衣服穿之前,一飞冲天,晋升到地字阁!
捏了捏拳头,白司颜深吸一口气,怀着十分复杂而壮烈的心情,迈出了上山的第一步。
因为有了之前上山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变得轻车熟路了不少,没费上多大的周折,白司颜就喘着粗气爬到了天字阁的门口。
鉴于是白天的缘故,天字阁的大门并没有关死,留了个小缝供人进出。
见状,白司颜不由一喜,心道运气这么好,十有*会逞心如意,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这么想着,白司颜即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兴高采烈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连带着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然而,在天字阁的大院里转了一圈,也不见半个人影……本来天字阁就很大的,加之学生的数量又很少,整个大殿看起来就显得异常的空旷,要不是里面的摆设被擦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白司颜都忍不住要怀疑这里面没人住了。
本想着能找个人来问问,结果里里外外找了两遍,别说是人影,就是鬼影也没看见一个。
不得已,白司颜只好走到后厢,按着之前的记忆摸到了南宫芷胤的寝屋里……
可是,一连翻了七八个屋子,还是没有找见南宫芷胤的任何踪迹。
“奇怪,他们到底跑哪里去了?”
皱了皱鼻子,白司颜从屋子里退了出来,随手合上房门,正纠结着要不要放弃的时候,隔着百米的距离,忽而从远处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琴声,随着微风飘过屋檐,霎时间盈满了院子的各个角落。
终于……有活人了!
一听到那琴声,白司颜激动得差点就哭出来了!
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白司颜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心下暗暗祈祷那个弹琴的人是南宫芷胤……最好只有他一个人,什么牛鬼蛇神,什么百里雪篁,统统都不要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一连翻过好几堵围墙,直至绕出了天字阁的大殿,白司颜才在一簇小竹林的之后,隐隐约约瞧见了波光粼粼的湖边,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虽然隔得有些远,看得不甚清晰,但白司颜还是能感觉得到,那个弹琴的家伙……应该不是南宫芷胤。
南宫芷胤的气质是高贵的,儒雅的,温柔而和煦的。
可是竹林中的那个身影,却淡淡地散发着一种空谷幽兰的疏离气息,不像是独孤凤凛那样的孤高自傲,也不像是司马重偃那样的冷血无情,但也没有北辰元烈的炽热浓情。
更多的,像是晨曦的草叶间挂着的露水,不寒,但微凉。
那种近在尺咫却又触不可及的淡漠,一如他指尖流泻出来的琴音,飘忽不定,无可名状,叫人难以捉摸
不由自主的,白司颜几乎是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像是怕打扰到那人似的,就连踩着林间的枯叶发出了簌簌的碎响,都显得有些局促。
但眼下,恐怕也只有问他才能找到南宫芷胤了……微抿薄唇,白司颜收敛了几分神色,一步一步,好似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穿过竹林朝那人走了过去。
因着心下急切,白司颜便是放慢了脚步,也不可避免地踩出了不小的声响,在飘渺的琴音和树梢鸟雀的鸣叫声中,听着有些突兀。
然而,那人分明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是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就连手下撩拨琴弦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天地之大,只有他一个人。
“喂……那个……”
走近了才发现,那个青衣少年并不是坐在湖边弹的琴,而是整个人连着琴都悬空浮在了水面上,与其说他是在弹琴修身,不如说是在闭心练气。
换做之前,要是见到这样诡异的场景,白司颜肯定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好在进到天岐书院之后,见识了不少高手的武功,才逐渐适应了这个一拳头就能把整堵墙壁都砸烂的、像是开了外挂一样的世界。
但……尽管如此,白司颜还是微微有些惊异。
毕竟能做到像湖面上那个少年一样境地的家伙,在聚满了全九州精英人才的天岐书院,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
走到湖边,白司颜的轻功还没练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因此不敢轻易施展,只好抬起手来对着那个淡青色的背影轻轻招了两下。
“你知道南宫芷胤在哪里吗?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他。”
听到她开口询问,那人才停下了指尖的弹拨,然始终没有转过身,也不曾侧过脸颊,只背对着白司颜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他们在后山,绕过这个池子,再穿过一片梅林就能找到了。”
声音却是好听极了。
像是水珠落在了湖面上,滴答一下,缓缓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散发着一抹淡淡的水莲清香。
没有太多的热切,但也不显得冷漠,宛如萦绕在山顶的薄云,看得见,却又抓不着……听在人的耳朵里,泛着几丝微醺的味道。
“……哦,”微愣了片刻,白司颜一时间都有些醉了,顿了顿才猛地回过神来,颇为慌乱地应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多谢!”
刚刚那一瞬,对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连长什么样都没看见,白司颜却有种被蛊惑了心神的感觉,越想……越觉得可怕……
那个少年,简直就像是妖怪一样!
一直等到白司颜跌跌撞撞地走远了,端坐在湖面之上的少年才缓缓提起眼皮,朝远处那个略带莽撞的身影看了一眼,继而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百里长歌……么……”
按着竹林里那个少年指的路走,绕过小湖果然看到了一片开得蓊蓊郁郁的红梅,在这种从下到上能看到四个季节的山脉上,在大夏天能看到冬梅,白司颜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知道为何,听了那人的琴声之后,白司颜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还不自觉的哼起了刚才听到的调子。
只可惜,这种美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穿过梅花林之后,白司颜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看到南宫芷胤,还有……
百里雪篁!
不得不说,其实在湖边的时候,听到那个青衣少年脱口而出“他们”两个字的时候,白司颜就已经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了,但想着他们两个人原本就经常呆在一起,形影不离的,白司颜也不想深究。
直到现在……
眼睁睁地看着南宫芷胤衣襟半解,半躺半靠地倚在树干上,微蹙眉头发出细碎的轻吟,而百里雪篁则俯身趴在他的肩头,以一种相当亲密的姿势埋在南宫芷胤的颈间……
什么都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问了,这样的一幕已经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一切,看得她的眼睛都快瞎了!
“你、你们……”
抖了抖唇瓣,白司颜克制不住,从喉咙里发出悲痛的哀鸣。
刹那之间,只觉得山河无光,天都要塌下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南宫芷胤不由睁开眼睛抬眸看去,却见地上哗啦啦地掉了一路的梅花花枝,零零落落地,在白司颜的身后蜿蜒成了一地的悲伤。
“阿言——”
抬起手,南宫芷胤想要叫住她,却是眼角余光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呸。”
直起身子,百里雪篁侧过头,对着边上的枯草丛吐了一口血水……只见泛白的枯叶上,浓郁的毒血已经黑得像是掺了墨汁一样,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趴在南宫芷胤的肩头,连着吸了七八口血水,才将他伤口上被毒蝎子咬出来的大部分毒血清除干净。
抽出手巾擦了擦嘴巴,百里雪篁微蹙眉头,得了空才回头看了眼那一地七零八落的梅花枝。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是长歌。”南宫芷胤微扬嘴角,扯起了一抹为无奈的笑意,“不过……她好像误会我们什么了……你要不要去跟她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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