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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楚御寒今个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好,昨晚宫里、宫外出现的命案,搅得他甚是头疼,他气那胆大妄为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竟无所忌惮地犯事。
春赛的日子没几天就要到,而各国使臣,皆已抵达临安。
他们若是知晓昨晚发生的事,必会嘲笑他这个云国君主。
“皇兄,你找我啊?”随着门外声音传入,就见心蕊公主推门,面上有些害怕地跨入御书房内。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事啊,为何要惧怕皇兄呢?
心蕊公主垂眸走到御案前,不敢抬眼与楚御寒目光对视。
该死的李贵人,死了便死了,反正又不是她要其死的,更不是她找人动的手。
不怕,皇兄最疼她了,应该不会对她怎样,这般想着,心蕊公主缓缓抬起头,看向楚御寒,“皇兄,我什么都没做的,你要相信我!”不自觉地,她张开嘴便朝坐在御案后、一脸阴沉的帝王解释道。
“心蕊,你年岁已经不小,该晓事了,知道么?”心蕊公主语落,楚御寒面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平和,“你昨个下午有去过冷宫?”
“嗯,”心蕊公主长睫微微一颤,点头道:“我是去过冷宫,可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个用银簪划花脸的。”什么都没做?李贵人又不是疯婆子,怎会无缘无故地拿银簪往自个脸上划?楚御寒幽幽叹口气,道:“你去冷宫有无做什么,我不想多加过问,我就是想问你,好端端地为何要去冷宫?”已被她贬入冷宫的女人,即便容颜没毁,他也不会回头再去看其一眼。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好好一个公主,跑到冷宫那种地方做什么?
“若不是她给皇嫂下毒,皇嫂就不会死,我找她是为了给皇嫂报仇,可要杀死她,我又害怕,就说要划花她的脸,想着她没了女子最在乎的秀丽容颜,肯定会失了活下去的勇气,谁知,没等我唤玲珑动手,她自个抽下银簪,便朝脸上划去,”心蕊公主愤愤地说着,“看到她那血肉模糊的脸,我很是后怕的,但我没有不管她,我着伺候在冷宫外的小太监,到御医院给她有请御医的。”
死了活该,若知道昨晚那该死的毒妇,会被人杀死,她才不会踏入冷宫一步呢!
噼里啪啦朝楚御寒说了自个到冷宫的目的后,心蕊公主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从小到到,后宫中形形色色的妃嫔,她见过不少,个个为了争chong,无所不用其极。
她讨厌那些争父皇chong的女人,同样也讨厌争皇兄chong的女人,皇嫂多好,她从没因皇兄对她chong爱有加,便失了为人处事的分寸。
忽然,心蕊公主问楚御寒,“皇兄,你当初对皇嫂的疼chong,是发自真心,还是说都是你装得?”不外乎她这么问,如果皇兄真心chong爱皇嫂,便不可能其她后位,并将其赶出皇宫,更不可能册封那假惺惺的女人做新皇后。
真傻,她真的好傻!
原来她以为的皇兄对皇嫂的chong,全是虚假的,而皇嫂呢,怕是在被眼前的帝王,废除后位,赶出皇宫,身死那刻,才知晓自己活着的时候,有多可悲吧?
咸涩的泪水,从心蕊公主眼里慢慢滑落下来,她盯视着紧抿薄唇,一脸阴鸷的楚御寒道:“皇兄,你不必回答我的问话了,我现在都知道了,你压根就不喜欢皇嫂,你原来疼chong她,都是假的,你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是那假惺惺的女人!”语毕,心蕊公主转身跑出御书房。
男人都是薄情的么?
父皇有母后还不够,每年都要往后宫填充几个新人。
皇兄有皇嫂也嫌不够,如父皇一般,同样纳不同的女人进宫。
呵呵,天下的男人若都这样,苦的还不是女儿家。
跑回凤阳宫,心蕊公主将宫人们全都轰出殿门外候着,双眼涨红直奔内殿,爬到软榻上,伤心不已。
有个人是不同的,对,有个人与父皇和皇兄是不一样的。
心蕊公主倏地想到了璟。
“璟哥哥,你只喜欢皇嫂么?看到她死去,你一*夜白发,这样的你,对皇嫂的爱,得有多深啊?”坐起身,心蕊公主望向墨雨轩方向,口中不由喃喃自语,“如今,你忘记了皇嫂,却也不喜欢其他女子,是因为在你心底深处,还有皇嫂的影子么?”
默然良久,心蕊公主眼神坚定,接着启唇道:“这般痴情的你,我喜欢,且非常的喜欢,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想法子做你的王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璟白日哪里也没去,盘膝坐在花树下弹了会琴,便回屋拿起一本书看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
“喂,你真够无聊的,不是弹琴就是看书,今个也不出去在外面走走。”
上官邪懒洋洋道。
“你想出去,去便好了,本王又没阻你。”
璟语声淡然回邪一句,没再说话。
“我咋就和你一样了呢,这会子也犯起懒来了。”邪悠悠说着,在chuang上翻了个身,倏地,感到有个东东压到了他身上,伸手一mo……胖乎乎……毛绒绒……
当即脸一黑,道:“肉球,你咋就记吃不记打呢?我把你送给了她,你偷偷跑回来也就算了,可死冰块把你再次送出,你怎么还往回跑?说说,你是不是活得腻味了?”
“吱吱,吱吱……”它才没有偷偷跑回来呢,是曦曦让它回来的,毛球大人瞪着邪,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再说,它可是主人最可爱,最萌萌哒的小毛球,为嘛主人总这么嫌弃它呀?
“吱吱……”
邪看着毛球大人的小眼神,星目往上一挑,勾唇道:“哎呦,你可是个雄的,也不害臊,老这么对我撒娇扮嫩,装委屈,有完没完啊?”熟料,他坐起身,攥着毛球大人欲打算继续数落,却被毛球大人从他手中挣脱开,伸出爪子,将他结实地扑倒。
呵呵一笑,邪抱住毛球大人,翻了个身,继续发扬他的碎碎念。
“肉球,就说我的话,你不听也就罢了,可死冰块说得话,你不该不听啊?他把你送给了她,你就乖乖呆在她身边好了……”
“吱吱,吱吱……”
人家是想和曦曦呆在一起,但是曦曦不是怕主人你寂寞嘛,这才让我回来陪你,坏主人,听不懂毛球说得话也就算了,还冤枉毛球。
“说你两句,就把你委屈成这样,小气鬼!”戳了戳毛球的小脑袋,邪诡异一笑,道:“说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若真这样的话,你提早收了心哈,我性取向正常,再者,你可是只……”说着,邪朝毛球肥硕的身子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遍,“吱吱……”呸呸呸,它是只鼠又怎么了?错,它是只灵鼠,才不会和自个的主子搞断袖呢,邪恶主子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
毛球脑袋扭到一旁,不打算再搭理邪。
“你和我翻脸了,是不是?真这样的话,以后就别跟着我。”邪哼哼唧唧数落毛球大人两句,语声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其实说来,你还是蛮可爱的,也蛮忠诚的,倘若我和死冰块把你刚一送人,你就不想着我们了,那叫背叛,知道么?背叛的罪是特别大滴,好在你是个聪明的,没有立下就忘掉我们,还知道时不时地跑回来,瞧瞧你的老主人。”
毛球转过脑袋,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吱吱……”它从没想过背叛好不好?曦曦是自己人,而且也是主人你把我送给曦曦的,现在倒说我差点做了叛徒,毛球大人心里委屈啊,伸出爪子拍了拍邪,像是安慰他,它没有背叛,又似是催促他快睡。
屋内静寂一片,璟懒得理邪这会脑抽抽,与毛球在那无聊地对话。
“哼,以为这样就能把他唬弄过去么?小东西倒挺聪明的。”邪心下暗笑,反正这会子他也睡不着,就继续逗逗小东西玩玩,“有几日没吃果子了?”毛球听他这么一问,“蹭”的仰起小脑袋,伸出爪子,比划着它有三天饿肚子了。
接着,它脑袋在邪掌心一阵挨蹭,吱吱一阵奶声奶气的撒娇。
“哦,肉球,没想到啊,死冰块竟把你饿了三天,这样吧,你先回答我个问题,我就给你吃的,好不好?”
邪眨了眨眼,与毛球说道。
“吱吱……”毛球边叫边点小脑袋。
“你说那位凌姑娘,是不是死冰块以前喜欢的那个女人啊?”
“吱吱……”
是,她是曦曦,是主人以前喜欢的曦曦,毛球连连点头。
“你说她是啊?可是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邪挑眉自语道。
“吱吱……”毛球急了,不时发出叫声。
曦曦她不同啦,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的她来自异世,主人,主人,你要怎样才能明了曦曦就是你五年前喜欢的那个女子啊?毛球耷拉下脑袋,不出声了,它真的尽力了,可主人不信曦曦是原来的曦曦,它能有什么法子。
唉,曦曦,看来得你自个努力了,努力让主子想起你,想起你们的过往。
“死冰块,我刚才问肉球的话,你听到了吧,肉球回答我,说她就是你曾经喜欢过的女子,你说春赛结束后,咱们要带走她么?”
从袖中掏出三枚坚果给毛球,放其蹲在一旁吃,邪问璟。
“本王对她无甚印象,她若真是那女子,就不会再做楚帝的妃嫔。”冷宫中那女人与他说起的往事,不可能骗他,既然这样,一个被男子伤透心的女子,又为何还会犯糊涂地再入深宫,到那男子身边?璟不解,他不理解凌曦的做法。
“她心思藏得很深,我也有些看不懂她呢。”
邪浅声说了句,盯着屋顶,陷入了沉思。
“谁?”穆淑敏挥退听竹退出内殿,刚欲阖眼入睡,便感到有股子冷风吹了过来,她忙拥住被子坐起身,借着月色望向来人,只见一身材高大、脸蒙黑巾,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正站在内殿中央望向她。
楚御寒今晚去了宁妃宫中安寝,因此,偌大的内殿,此刻只有穆淑敏与那突然出现的黑衣劲装男子。
“你潜在楚帝身边已多年,主子深觉你办事太过于拖沓,着我过来警告你一声,若他的计划再得不到进展,就会立刻换人!”劲装男子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感情地与穆淑敏说道。
主子?穆淑敏心底冷笑连连,她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神秘主人。
其他人,想做她真正的主子,门儿都没有。
然,相是这么想着,穆淑敏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再柔和不过,语声不急不缓回那黑衣劲装男子,“你回禀主子,这几年,我可是一直很努力的,”说着,她仅着纱衣步下chuang,然后披上件外衫,面对黑衣劲装男子继续道:“聂后被废,聂府一门被斩,还有楚帝膝下至今都无皇子,这些种种主子难道未有耳闻么?我打算一步步地除去楚帝最为得力的臣子,如此一来,云国朝堂上的诸臣,必会人心惶惶,
觉得楚帝昏庸无能,尽诛杀忠臣,到那时,主子取得云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主子不想再等,你好自为之吧!”
劲装男子话一说完,身形一闪,登时从穆淑敏眼前消失不见。
若不是遵照主人的吩咐,我“唐婉”在来到楚帝身边之前,恐怕早就先要了你那主子的命!
穆淑敏?她才不想做别人的替身,抬手在脸上mo了mo,穆淑敏喃喃道:“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真正的容颜?”转身走回chuang边坐下,穆淑敏望向窗外的月色,脸上神情变得自弃起来,“主人,我听你的吩咐,先后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知道么?我很不愿意,我真的很不愿意,
我感觉这样的我好脏,可我不能违背你的命令,只能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因为我喜欢你,深深地爱慕着你!你的真容,至今我都没有见过,但我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你的气息,你的声音,皆令我着迷得紧!”
泪,一滴一滴地自穆淑敏眼角滴落,她有回头想过,如果很多年前,她没有偶然间遇到主人,现在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她会和那深爱他的男子成婚,做其一生一世的妻。
结果呢,她不仅背叛了那男子的感情,并……
明月悬于夜幕之上,将银灰洒遍在临安城每个角落。
将人们白日里想到的,亦或是经历过的伤悲、喜乐、痛楚,都掩盖在了这洁净无暇的月色下。
苍茫而清亮的月色,是这世间最公平、最仁慈的,它照耀着这片充满着善与恶、美与丑的大地,不偏不倚。
它没有贵贱与尊荣之分、没有卑微与伟大之分,照耀着这片大地无一丝更改。
只因它有光。
凌曦站在窗前,仰望着这片月色好一会子功夫,视线收回,转头与站在她身后的红玉道:“我出去办件事,你别找任何借口,要随我前去。”红玉唇角蠕动了下,盯着凌曦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裙道:“小姐就这么出去么?”
什么事,小姐不让她跟着呀?
“嗯。”凌曦点头,“小姐,你这样怕是不妥,”说着,红玉转身跑至chuang边,很快取过一块白色面纱,递给凌曦,“小姐,你还是把这个带上吧,万一被哪个撞见,不至于暴露出身份。”
“好,听你的。”凌曦轻浅一笑,接过面纱敷到脸上,然后身形一个轻跃,翩然飘出窗户,融入漫漫月色之中。
轻功极好的她,很快飘至墨雨轩上空,可就在她准备落到地面上时,看到一抹黑影,自眼前不远处迅速飘离而去,顾不得多想,她提气追了上去,会是谁夜晚探进皇宫?是萧嫔口中说的神秘人么?
真是那神秘人的话,他潜进宫中,不外乎去见穆淑敏。
跟上他,对,她要跟上他,一探究竟,看其是不是神秘人,是不是与穆淑敏有勾结,才害得她的将军老父,遭受楚渣渣怀疑,一家人被斩杀于午门。
凌曦追赶的那抹黑影,正是与穆淑敏刚见过面的黑衣劲装男子,感到后面有人紧追不舍,劲装男子提速,一下子甩开凌曦一大截,凌曦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就这轻功也想甩开她,催动体内真气,凌曦追向那男子的速度更快,任凭那劲装男子怎么甩也甩不开。
而在凌曦身后不远处,有一抹白影亦紧跟着她。
白影不是别人,正是璟。不过呢,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会子是邪掌控着这具身体,和毛球大人玩得正起劲,突听屋顶有两道身影先后划过的声音,出于好奇,加之他也睡不着,邪便跃出屋,尾随在了凌曦身后。
纤纤身形,邪又怎会识不出前面的白衣女子,就是凌曦。
“死冰块,你说她为什么要追那黑衣人啊?”
“那你又为何追她?”
璟语声轻淡回邪一句。
“我是去凑热闹,等会可不会出手。”
“人家未必需要你出手!”
一路追赶劲装黑衣人飘出皇宫,凌曦悬浮在空,目视下方一大片桃林,随之眸光慢慢移动,挨着桃林不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那黑衣人刚才从她眼前消失,不可能快到窜入竹林中,那么,他势必隐匿在桃林里。
白衣素色,凌曦单手负于身后,悬浮于空中,风吹得她身上的衣裙肆意翻滚飘摇,却不能撼动她如芦苇般坚韧笔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