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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雪的心究竟有几窍,这件事情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她在从涟衣那里知道了萧淑妃埋在雾溪身边的钉子是谁之后,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你也认为出手害你的是雾溪?”徐夫人这样问着。
“无论是否是雾溪做的这件事,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一定是雾溪,而在雾溪死后,‘真正’的幕后黑手才能露出水面。”涟衣的想法给了姒雪很大的启迪。
徐夫人的身子撑起一条优美的弧线,慢慢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鬓角后,才对姒雪道:“你想要本宫做什么?出手揭露淑妃栽赃的行为吗?”
若真是如此,姒雪做什么都需要她来操作的话,那就算是她看走眼了,主动结交了一个需要依仗自己势力才能做事的人。
“不,娘娘误会了,如今可不是出手的好时候。”姒雪反驳了回去,“娘娘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到淑妃娘娘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一切都按照淑妃娘娘的计划完成。”
徐夫人皱了皱眉,不明白姒雪的意思:“如果这样做的话,岂不让淑妃得逞了?!”
雾溪被害死了,淑妃又捞到了她想要的皇上的愧疚,这样的话,她们的结盟还有什么用处?等待下一次机会吗?还不如这次一举除掉萧淑妃。
“娘娘也太性急了,您不要忘了,你我只是盟友,您也承诺过会完全信任我,若是做不到的话,那么嫔妾很遗憾,你我的联盟关系就此结束。夫人的位分就算是嫔妾利用您护住腹中幼子的感谢吧。”
似乎感觉到了徐夫人对自己的计划有异议,姒雪毫不留情地点出了这一点。
她花费了这么大功夫才布下这一局,眼看胜利在望,怎么可能允许徐夫人大乱她的计划。
姒雪的态度惹恼了徐夫人,她气极反笑,语带讽刺道:“你倒是自信,凭你一个小小的答应,就算是怀了孕,难道就能撼动萧淑妃在宫中多年奠定下来的基础吗?不自量力!”
“那么,娘娘您入宫又有多长时间呢?虽说如今您已经位居夫人,可您别忘了,论起根基,您根本不如淑妃娘娘,甚至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们的人脉都比您要广。”姒雪反击了回去。
“你!”
“娘娘,机会只有一次。”她提醒道。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去了,或许还能找到下一次推翻萧淑妃的机会,可再没有姒雪这样深受萧淑妃信任又一定要除掉萧淑妃的盟友了。
即使再有出自萧淑妃身边自带反骨的人,也未必能为她所用,也未必有姒雪精明又善于掩藏自己。
可若是这次信了姒雪,不就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丢掉了吗?
左右为难。
徐夫人暗自权衡着利弊,姒雪也不催促,静静的等待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时间很长,或许时间很短,在姒雪约莫着环儿快要回来之前,徐夫人终于开口了,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本宫该如何才能相信你?”
“您只能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姒雪依旧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徐夫人。
……
“本宫相信自己的眼力,姒雪,拿出来你的本事让本宫看看吧。”左右不需要她参与到其中,在姒雪告诉她要她做什么的时候,她还能权衡利弊要不要去做,如今暂且答应下来又何妨。
“嫔妾自然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极小,但是隔着门还是能听到的,所幸伺候姒雪的人都被带去审问了,如今屋外空无一人。
不过这副场面很快便被打破了。
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若非殿中一篇寂静,根本听不到这么轻的脚步,来人向屋子里探了探脑袋,见姒雪倚在床边,徐夫人似乎刚刚苏醒,忙进屋向两人行礼。
来的是环儿。
“你们这帮人都是做什么的!竟把我和徐夫人独自留在屋子里,半个人影也见不到?若是不想干这份差事了,我立刻就去回了淑妃娘娘,把你们都送去掖庭,让知道该怎么伺候人的宫人来侍奉我!”姒雪一张秀气的小脸沉了下来,对着环儿怒斥道。
环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只知道磕头,嘴巴开开合合,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答应息怒,奴婢等并非有意怠慢答应,刚刚皇后娘娘有话,祺祥宫和御花园里所有宫人都要去问话,吴夫人想着您在来昭阳宫之前也算是祺祥宫的人,为保万全便让奴婢等一同去问话,皇后娘娘的命令奴婢们不敢违抗,只好等问话后才回来,所幸奴婢在凤仪宫还有旧识,奴婢便央了旧识去向皇后娘娘回话,娘娘说既然来了,正好也能一起接受问话,不过皇后娘娘仁慈,许了奴婢们先行问话,问话后一起回来。”青穗跟在后面走进了屋子,行礼后,清楚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哦?皇后娘娘问话?”姒雪又看了看环儿,那张小脸都被吓白了,看来受到的惊吓不小,才慌慌张张地说不出来话。
“既然如此,我便饶你们一次。”原本姒雪就没打算把她们怎么样,如今借着这个台阶下来之后,这件事便就此揭过了。
姒雪在心里琢磨着皇后会问些什么话,会如何才能查到雾溪头上去,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反而因为孕期反应更困了,便将这烦人的思绪丢到了一旁不去理会。
反正皇上已经对萧淑妃起了疑心,只要想来昭阳宫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她只要安心等待萧淑妃将这一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戏演完,让皇上知道萧淑妃的真面目,知道这个女人在算计他的愧疚感为自己谋取更多就可以了。
这种程度的打击足以毁掉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并且让她们再无翻身之力。
到时候才是她正式上场的时候。
事实正如姒雪所猜想的一般,皇后在审问祺祥宫和御花园中的宫人的时候,发现有两人十分可疑,严刑逼供后,两人将“事实”招了出来,说是姒雪最近常常去御花园,总会在亭子旁边转悠几圈,雾溪嫉妒姒雪有孕,便起了坏心,打听好姒雪每日散步的规律后,派人特意在亭子的台阶上养出了一层苔藓。
原本雾溪打算亲自动手,将姒雪引到亭子里,再设计让姒雪自己脚滑猜到苔藓跌落,那样的话,无论是谁都不需要担责任,偏偏当时还是徐嫔的徐夫人一时兴起邀了姒雪去亭中小坐,破坏了雾溪的计划。
不过这并不足以阻挡雾溪计划的实施,没有雾溪引到,姒雪还是踩到了苔藓跌倒,不过出乎雾溪所预料的,姒雪腹中的孩子竟半点事情都没有,这让雾溪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雾溪就这么认了?”姒雪疑惑地问着涟衣。
最近萧淑妃跟在皇后身边查姒雪被陷害的事情,进展很快,发现幕后凶手是雾溪的时候,萧淑妃震惊极了,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出现了这么恶毒的人,萧淑妃“伤心”又“无颜面对他人”,又羞又恼之下竟病了。
即便是“病了”,也得顾着姒雪腹中的孩子,萧淑妃便派涟衣日日来探望姒雪。
姒雪有心打听最新的进展,涟衣又无意瞒她,一来二去,姒雪对如今的进展了若指掌。
“当然不可能,她一直说自己是被陷害的,可这根本没有用。”涟衣坐在一旁的绣墩上,一旁站着环儿,环儿正拿着扇子慢慢摇晃着,给姒雪祛暑。
姒雪倚在榻上,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如今已经四个月了,她的胎像十分平稳,小腹已经可以看到隆起。
“哦?”姒雪好奇地看向涟衣。
“那两个宫人已经招供,就是雾溪指使她们做的。还有人看到当时雾溪急匆匆地从御花园离开了。”涟衣解释道,“皇后娘娘将此事回禀给陛下,陛下生气极了,说雾溪心肠狠毒,不堪为后妃,下了旨意废黜雾溪的封号,打入寒露殿。”
若说掖庭是宫人们最恐惧的地方,那么寒露殿就是宫妃们最恐惧的地方了。
寒露殿并没有掖庭那么残忍,每日要做工,做不完还得挨打。在寒露殿里,宫妃依然是宫妃,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每日只能面对着空荡荡冷清清的宫院思过,永远没有踏出来的机会。
寒露殿寂静极了,又十分阴森,住进去的宫妃往往没几个月就抑郁而亡,或是身染重病而亡。
“雾溪真不愧对她的名字,晨雾中的小溪,寒凉无比,极为伤人,可惜并没有伤到别人,反而伤到了她自己。”姒雪突然联想到了雾溪的名字,发出了一声莫名的感慨。
涟衣仔细想了想,可不就是这样吗?
自雾溪自作主张爬了皇上的龙床之后,她便一直与寒凉为伴,最初是被萧淑妃罚跪在莲花池旁,寒凉伤体导致不易受孕,伤寒许久才好,病愈后又被姒雪罚跪在祺祥宫门前,夜深露重,寒凉伤体,又病了许久。
如今被送进寒露殿,只怕她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