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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在顾家上下诸人的簇拥下,上音被顾怡颜又哭又闹地逼着穿上了女装,眼看着宰相夫人偷偷躲着抹眼泪的样子,上音当真觉得是自己母亲在嫁女儿、不,应该是说在卖儿子。
上音总觉得宰相夫人扶着自己上了马车的那个瞬间,整个顾家的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身上大红的喜袍华丽到无可附加,单说上面的百鸟朝凤就是需要人力精工细制月余,再说前来迎亲的队伍的人数也太过华丽,上音就算是盖着盖头也能隐约看见那些骑高马的士兵,还有原本迎亲时候根本用不着的马车。
可是!没有这种事吧!三天前上音还在琴川上杀人,三天后竟然要代替那个天杀的冤大头顾宁杭去嫁给宋王?!
怎么看都不对吧!而且顾家人好奇怪!不是陷阱为了抓他去献给宋王吧?
上音头疼,而且顾宁杭的身体顶多算是根骨不错、可是比起他生前懂得的武功来说,真是相差甚远。若是换了往日,再多一倍的士兵上音也不曾畏惧。可是现在等于武功尽失,上音不想要和人硬碰硬。
好在,上音重生并没有失忆,这武功还可以慢慢重新练起来。
陪着上音一起离开了宰相府的,是平日里顾宁杭身边一个随身的侍婢夏蝉。
这个女孩子人如其名,性格和夏季一样。夏蝉坐在马车里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公子,这次你是当真不逃了么?不太像你啊。”
上音奇怪地看着她。
夏蝉:“对啊,若是公子自己喜欢,前面六次肯定不会逃了啊?”
上音不明白,却也不喜欢开口问。只是,心中揣摩了一下“六次”这个词的意思,不由得浑身都生了寒意。
外面的车夫正好回头对着上音解释道:
“公子,大王痴情,就算你一直有办法和大王周旋,也不能一辈子如此。就算大王可以等,你也不能因此就这样浪费自己的日子。”
“我不是太明白,”上音奇怪,“宋王所爱的不是顾怡颜么?”
此问一出,车夫和婢女都噤声了,良久之后夏蝉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公子,你从前可是从来不叫八小姐的名字的。”
“那我从前叫她什么?”
“……”
一阵沉默。
“公子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夏蝉有点失望又有点可惜的看着上音,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公子你,以前叫八小姐都叫‘小丫头片子’或者‘丑丫头’这样的……八小姐出生这十五年来,你都是这样叫的。”
“丑丫头?”顾怡颜似乎并不丑啊,上音清楚的记得——虽然顾怡颜才十五岁,但是已经出落得美丽动人,况且既然都说是宋国铭都的第一美人,怎么可能丑,所以上音真的不明白这个美名在外的顾宁杭,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对自己亲生的妹子怎么都如此的评价。
“噗嗤——”夏蝉终于忍不住笑喷了,“那是因为在公子你眼里,每个人都是不太好看的。”
上音挑眉。
“好了,夏蝉不要和公子开玩笑了。”车夫和外面的喜婆阻止了夏蝉,但是说话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都好像乐开了花。
看着夏蝉这忍不住偷笑的样子,更是让上音心生疑惑,心中从昨天开始就存在的疑惑就更加疯长,这会儿更是被这人提起往事,还是觉得不问不行,刚准备开口的时候马车忽然震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随行的参军的声音随后就在马车外面响了起来:“来者何人?!竟敢阻拦大王迎亲的车队?!还不快些让开道路!不然莫怪我们手下无情!”
对面山头上传来一阵爽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管你是什么大王的迎亲车队,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只要经过了这条官道,就得留下买路钱。”
这声音听着浑厚,中气很足,听见了大王车队还敢劫财的、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上音才想要探头出去看,还没有掀开了帘子,就被窗外的侍卫阻止:
“顾公子此刻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上音只好收手,可是下一刻就皱起了眉头——为何外面的侍卫叫自己是叫的顾“公子”,难道是他们方才说话声太大叫侍卫听见了?可是如果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为何侍卫还是如此波澜不惊地护送他到这里?
却说,
顾宰相的府上虽然是在宋国铭城之内,但是因为这次迎亲所用的都是大阵仗,需要从城中走出来,由王城正东的门进入王宫,所以才要出了铭城走这条官道。
寻常山贼劫镖劫财都选在偏僻的小路,偏偏竟然有人敢于在官道上劫镖,还是劫取了大王的迎亲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