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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两个人在屋子外面找到了陈穆。陈穆坐在石台上,侧躺着背对两人。他一条腿平放在石台上,另一条腿收起踏着台面,撑着脑袋欣赏着杏花盛放。
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得意地冲着白玉堂笑。他就说陈穆肯定会出来看花的,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屋外的美景更让人静心的呢?
白玉堂笑着点头,两个人朝着陈穆走去,离陈穆还有三两步的距离,就听到陈穆说,“你们两个不留着陪公孙,怎么出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只是笑笑,也没有回答。
此时又是一阵微风吹过,绿叶摩挲,窸窸窣窣,丛簇的杏花在枝头摇曳,几片花瓣悠扬地飘零而落,滑过手,滑过肩,柔软地蹭过两人的脸,有点痒。
“杏花很漂亮。”展昭张开双臂,做了个深呼吸。杏花的香气盈满鼻息,展昭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展昭这句话正中陈穆心情,陈穆抬手,一片杏花恰好落入他的掌心,洁白细腻,残留着淡淡的粉,宛若吐息般轻柔迷蒙,“对啊,一到这里,人就平静了。这个时候啊,要是有酒喝,那就好咯。”
陈穆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就打算去厨房拿点酒,刚才出门太匆忙了,都忘了拿酒。这本来赏花应该是在舒适的事情,那应该是一种安宁的平静的,不带一丝波动的事情。流畅持续,会让他觉得和这儿融为一体。
这期间他不能离开。哪怕只是离开了一刻,这样的已经也被打破了。想到这里,陈穆遗憾地叹口气。
但是当他转过身,这样的遗憾就变成了惊喜。因为白玉堂不知何时已经手拿着陈穆最喜欢的一坛酒,还带了两个杯子出来。
陈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高兴地看着白玉堂,“好小子啊。”转而,陈穆又看了看展昭,开口夸赞,“你们两个小子不错,真的很不错,难怪公孙策这么满意你们两个。好小子,来来来,两个人都坐下,陪我喝酒。”
陈穆连忙起身,给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让了个座位,招呼两个人坐下喝酒。
被陈穆豪放的笑声给弄懵了,展昭和白玉堂就像是木偶一样任由他动作。等到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了石台上,而陈穆已经开始倒酒了。
陈穆拿酒杯的时候才发现酒杯只有两个,一个自然是他用,那么另一个么……“你们两感情深厚也不用这么现吧?两个合用一酒杯啊。”陈穆满上酒,把酒杯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白玉堂。
被陈穆这么调侃,展昭和白玉堂都尴尬地低头。这事儿也算是个意外。展昭和白玉堂本来是打算去厨房拿酒,用展昭的话来讲那就是“桃”。
陈嫂很热情,误以为是他们两个人要喝酒,就直接拿了陈穆最喜欢的酒给两人,还给了他们两个杯子。
本来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有多注意,直到现在被陈穆指出来了才止不住地尴尬。而这个时候再推脱也只会让他和展昭在陈穆面前更被动,所以白玉堂接过酒杯就喝下了杯里的酒。
“好,喝酒就是要这样。”陈穆赞赏地说道,喝下了自己杯里的酒,又作势要给白玉堂满上,“来来来,这次换展昭喝。”
在酒杯碰到展昭之前,白玉堂先抬手帮展昭拦下了这杯酒,端着酒杯没有喝的打算。展昭平静地说道,“喝酒不是问题,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陈穆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被这美景和美酒酿下的喜悦被冲散了不少。他兴味索然地看着周围,“唉,你们说这人呢,有这么好的景色和美酒,为什么就不能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身外事呢?这么个纯白的世界,何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带到这里来呢。”
没了原先的兴致,陈穆跳下石台就打算离开,只听到展昭忽然开口,“就是因为珍惜所以才问。看风景,赏美酒,要的是长久与宁静,也求能长久。如果心中有事,那还不如不看,自己扰了这份安静。”
“如果这身外事真的打扰了你的生活,你就不应该放任事情发展下去。”白玉堂接着展昭的话说。
陈穆长吁了一口气,“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来当说客的。难怪公孙这么欣赏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很厉害嘛。但是你们也听到了,我的确没什么事情要让你们帮忙,我很好。”
“不自知,那就说不上好。”白玉堂很确定地说道,把陈穆接下来的话都给截断了。
陈穆无奈地看着白玉堂,这人不怎么说话,但是一说话就是堵死人的程度。
展昭高兴地看着白玉堂堵住陈穆的口,就好像是他们在和陈穆的交锋中,之前陈穆一直都是装傻躲过,而白玉堂却成功地截击下他。
不过展昭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占了上风,那就要把握住机会。展昭抬头看了看这几棵高大的杏树,问道,“你家栽的都是白杏吗?”
“你什么意思?”陈穆回过神,神色奇怪地看着展昭,不明白展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往回走了几步,紧盯着展昭的眼睛,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展昭抬起手,张开了手掌,一片红杏的花瓣正躺在他的手心。也不知为何,零星飘落的白杏仿佛被这红杏吸引了一般,盘旋着飞向展昭的掌心,又自展昭的指尖擦过。只留下匆匆一个身影,却衬得红杏越发鲜艳。
在看到这篇红杏花瓣的时候,陈穆全身一震,他双唇颤抖着。
他这样的反应落在展昭和白玉堂的眼里,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片红杏花瓣是陈穆心中那个秘密的关键。
猫儿,好样的。白玉堂心里暗赞,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原样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我从你的被子上捡来的。”展昭侧过头看着陈穆,试图看出陈穆的变化。
陈穆激动地上前,抢过展昭手心的红色花瓣,颤抖地问,“这个真的是你们从我的床上拿来的?”
无需展昭和白玉堂回答,陈穆捧着那片花瓣,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他凝视着掌心的红心,喃喃自语,“是真的……不是梦……不会啊,为什么……之前明明没有看到的。”
而就在陈穆说话的同时,展昭和白玉堂震惊地发现那篇红杏竟然在陈穆手中渐渐消融,最后化为了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他的手中。
手中仅有的重量也在这一刻消散,陈穆无力地喔起拳,张口咬住自己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不是梦……不是梦……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似真似假地过了那么多天,他一直以为那一切都只是在梦里出现,而现在,他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
“哈哈……我这两年来,到底都是为了些什么!”陈穆忽然大喊,包含着愤怒,绝望的声音穿破寂静,让这里的平静都震颤。
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展昭端起石台上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一口饮下,和白玉堂一起离开。
他们两人快速地来,又快速地离开,只留下陈穆花间美酒,仿佛这三者一直在一起。陈穆忽然笑了起来,抱着酒坛躺在了石台上,酒液倾倒而出,是将人溺毙的痛苦与解脱。
公孙策真的在房间里休息了很久才调试好自己的心情,没想到打开门,就看到陈穆红着一双眼睛站在外面。
看到公孙策,陈穆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公孙,和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