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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达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安程,说:“我们不合适?我们哪一点不合适,无论学历、出身、相貌还是读的书、喜欢的电影,都是最合拍的,所以,和我们同期谈恋爱的同学,大多都散了,只有我们这一对留下来了,整整七年的恋爱,你说我们不合适?”
安程搅了搅面前的咖啡,说:“我们都玩过投资,你比我还要精道,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壮士断腕?呵呵,我们真是不合适,我也不看好,就算是七年的感情投资,该断就断,该抛就抛,免得被套牢了悔不当初。所以,我清盘了,不好意思。”
这样的话不啻于往谢达敏的心上扎刀子,再怎么自命为二十四孝男友,也忍不住了,谢达敏冷笑起来,说:“安程,这一年来,我到处找你,你倒是对得起我,不声不响就找了别人!我现在问你,你倒是理直气壮,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安程蹙眉看着谢达敏,也冷笑了起来,说:“谢达敏,我说话一直留着分寸,不想伤你。不过,你既然要非要纠缠这个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那我也给你说说!”
安程说:“我们之前也谈了六七年,我的性格,你该很了解,非常自我,眼睛里容不得半颗沙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从来都是我的格言。对,你说你有苦衷,你有顾虑,你家里人逼你,你爷爷犯了心脏病,你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放弃我。但是,那一次放弃,就抵了我们全部的爱情了。谢达敏,交往这么久,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我行我素,有性格,说难听点,就是自我中心主义。不要求地球都围着我转吧,起码爱我的那一个人,要全身心地围着我转。任何时候,他都只能把我摆在最高位置。而不是,有了状况,先把我押后,大不了事后安抚一下,说几句好话,或者跪一跪键盘就了事。”
谢达敏忍不住想要辩解,说:“可是,安程,你也体谅体谅我啊,当时的情况,我总不能看着我爷爷……”
安程望着他,眸光坚定,说:“你应该早就想到要出柜的,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万一叫家人发现了你该如何对应吗?这种逃避敷衍的态度本身就说明你对我的感情不过如此,根本没有个长远打算!”
谢达敏苦笑着说:“安程,你总是这样说话,太强势了,一点余地不留。我当然有长远打算,我是想着等我们经济上好一些了,就去欧洲发展,那里很自由,我家里人管不着我们。”
安程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说:“你是谢家独子,在你爸退下来之前你到处晃荡一下还可以,三十岁之后,他们还能容许你?只怕要给你安排相亲了吧。到时候不光是你爷爷要犯心脏病,没准儿你爸你妈也要出各种状况呢,那时候你怎么办?还是只有屈从了吧。而那时候若我还和你在一起,快十年之痒了吧?像我这样脾气大又自我的人,没准儿你也腻味了,家里人又逼着,是不是你只能一脸苦相地求我原谅,让你先结个婚?当然啦,我也必须谅解你,因为那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嘛。”
谢达敏被辩驳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避开锋芒,说:“我……好吧,你说的也没错,我没有尽全力护着你,那……你那个男朋友,他就可以?我就不信他就没有家庭压力吗?”
安程哂笑道:“呵呵,他还真就没有。不过,就算有,他也不会像你那样避避缩缩。”
谢达敏心一横,说:“那我也想试试,其实,这一年,我家里人都被我磨得差不多了,也许不会太反对了。安程,你不能这么狠心,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一试好吗?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的青春时光,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安程,就这么辜负了吗?”
安程摇摇头,说:“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可能。我要求爱人忠诚于我的同时,也会对爱人忠诚。我没有机会给你,抱歉。”
谢达敏还不死心,安程将面前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说:“达敏,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看过的一句哲言吗?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河水在流动,时间在前进,人的感情也在不断地变化。今时今地,我对你心软,就是对我男朋友的不忠。你当初看上我,总不会希望我是这样没品格的人吧?所以,别再勉强自己也勉强别人了。就此别过,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你也有了新的感情归宿。”
安程头也不回地离开,谢达敏呆呆地坐在原地,半响,紧紧握住拳头,在心里呐喊:不,安程,我不愿意!不愿意!
安程还没走到车前,大壮早就下了车,靠在车门上微笑着等待。
已经是秋天了,寒意渐起,大壮始终穿不惯西服,除非必要,更喜欢穿舒适便利的夹克上装加牛仔裤,此时正是这样的装束,短到腰部的夹克越发凸显两条修长结实的长腿,包裹在藏蓝色的牛仔裤里,整个人看起来朝气又阳光,朝着安程扬唇一笑,暖意弥漫。
安程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等安程走近,大壮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个纸杯,笑嘻嘻地说:“给你买的,还是热的呢!”
安程的手里塞过来的纸杯暖乎乎的,熨着他微凉的手指,还挺舒服的,不禁问:“什么东西?”
大壮说:“五谷豆浆。难得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一边说,一边绕过去给安程开车门,习惯性伺候女王上车。
安程哑然失笑,说:“我才喝了一杯咖啡出来,哪里喝得下?”
大壮笑着说:“一杯豆浆而已,哪里就喝涨了肚子?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在镇医院住院,最喜欢喝这个?”
安程低头浅笑,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香浓的液体滑入喉咙:“那时候真辛苦你了。”
大壮嘿嘿地笑,说:“早知道会捡来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儿,就是辛苦一百倍也认了。”
上车后,安程坐在副驾驶座上,微微侧身,往窗外看,见谢达敏也出了咖啡馆,低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安程确实有些不忍心,毕竟是喜欢过的人,可是,他这样纠缠不休,安程也没办法,只好把话往狠里说。
而且,安程最担忧的是,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找上大壮……
主动交代永远比被动被戳穿的好。
如果是由谢达敏来告诉大壮,事实还不知道会歪曲成什么样子呢?不如自己坦白。
安程看着正要准备发动汽车的大壮,硬着头皮开口:“大壮,刚才那个人,其实和爸没什么关系。呃……”
车窗附近忽然投下阴影。
大壮和安程都愕然抬头,安程的脸色随之变得铁青。
大壮不明所以,一看,车窗外,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俊美的青年。
他敲击着车窗,说:“安程,我还有话要说。”
又转头看着大壮,说:“还有你,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安程的眉毛渐渐地竖起来,谢达敏知道,这是安程暴怒的前兆。
可是,谢达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就是不服气,不甘心!
安程开口:“走开!不要惹得我讨厌你!”
谢达敏眼睛赤红,说:“走开了就更没有机会了。安程,你不能这样不公平。”
大壮莫名所以地看着,忽然有些明白了,看了看安程,又看了看谢达敏,说:“你……他……”
谢达敏略略直起腰身,迎视着大壮的注视,略傲然地说:“我是安程的男朋友。或者说,前任男朋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安程就这么给我归类了。我觉得不公平,所以,想要再讨论一下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