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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影一双眸子怒火汹汹,然而看着她的表情西岐茹却更为讽刺的摇了摇头,“世上的人啊,总是过贪,你能得今日之位本该安分守己,眼下却非要争那栖凤宫的位子,雍王为你所害,八殿下也为你所害,如今他们的痛苦都因你而生,你说,你要如何才能还了这些孽债呢?依我看,不如就依了为你算命的那位大师之语,用你的性命来还罢……”
西岐茹说着便朝她靠过来,涂着大红色丹寇的指甲一点点的变长,眼看着就朝她面上抓了过来,即便知道这是梦西岐影的心也陡然紧张了起来,更可怕的是她发现那鲜艳的红指甲即便贴上了她的脖颈也不曾消失,脖颈之上一阵剧痛,西岐影又惊又惧的大叫了出来!
周身一颤,西岐影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眸子,眼前却又是樱草色的帐顶,稍稍一愣,那双惊惧之色尚未消退的眸子当即一点点的回过神来,回过神才发现她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开始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西岐影苦笑一瞬松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新涂好的指甲心底却仍是一阵后怕,耳边无声无息,却能看出外头已经天色大亮艳阳高挂,想到这一夜侍墨都没有来打扰她,西岐影心底不由得一阵松然,看样子事情必定是办妥了!
心底一松,她便不急着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倒也不疼了,西岐影勾了唇,尽情的享受着难嘚的晨光,梦中贵妃和雍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西岐影冷笑一声对梦中的两人嗤之以鼻,正盘算着要不要等以后找个机会找个法师来做一场法事,床帏忽然被一把拉了开,西岐影吓的一跳,转头看去却是侍墨的脸,侍墨见她醒来唇角一扬,看着她道,“娘娘,皇上派全福公公来传旨了,您快点去接旨吧,快点快点……”
侍墨说着便要来拉她,西岐影看着侍墨面上的喜庆之色当即眸光一亮,顺着侍墨的手便起了身,两人脚步匆匆的赶了出去,走到内室入口的时候西岐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可这股子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当即不做她想的走到了外殿!
外殿果然有全福带着几个小黄门等着,全福一看到她面上便戴上了讨好的笑意,那副谄媚的模样立刻让西岐影心头猛地一跳,这位只对皇帝和太后献媚的大太监在面对她们这些妃嫔之时从来只是恭敬不讨好的,此刻他既然有这样的表情,岂不是说……
眸光一亮,西岐影的唇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这边厢全福已经点头哈腰的笑道,“淑妃娘娘,奴才这里有皇上给您的圣旨呢,请您接旨罢!”
西岐影点了点头,当即领着一众宫婢跪在了地上,全福又笑着看了她一眼,这才将圣旨徐徐的打了开,口中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岐氏淑妃入宫二十三载,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雍和之治。钦哉。”
徐徐的一串儿旨意落定,西岐影尚未笑出来,她身后的宫人们早就低呼皇后千岁,虽然料到了今日的圣旨必定是极佳的旨意,可西岐影真正的听完这道圣旨之后却还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立后的圣旨她日盼夜盼,今日终于来了,她倒是有些无措,深吸口气,西岐影尽量克制住喜悦的端庄应礼,“臣妾领旨,谢皇太后皇上隆恩!”
轻飘飘的圣旨被全福放在了自己手中,西岐影眸光锃亮的看着那圣旨,只觉得连呼吸都要远去,侍墨在一旁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这边厢全福已经拱手拜道,“恭喜淑妃娘娘,不,恭喜皇后娘娘,圣旨已经送到,小人先行退下,告辞。”
全福说完便利落的转身而走,西岐影一愣回过神来,有些遗憾自己没能打赏,更遗憾没能问清楚这个立后大典何时举行,心中一时又想,眼下是西岐茹的新丧,只怕不好提起此事,这么一想她便作罢,转身看了一眼这殿中黑压压的宫人们,大手一挥道出个“赏”字,一众人等见此连忙跪地行大礼,口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西岐影笑意一盛,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喜悦朝内室而去,侍墨跟在她身边,刚走入内室她便是忍不住的一声低笑,而后急急的拉住侍墨吩咐,“快,快去召八殿下入宫来,快点,他成嫡——”
一个“子”字尚未道出口,西岐影忽然满面惊骇的看向了侍墨身后,眼下两人所站之处乃是西岐影素日里所用的穿衣镜之前,她这么一转身恰巧能看到穿衣镜之中的自己,却见此刻的她竟然是穿着那件临睡的薄纱睡袍出去接的圣旨,几近透明的睡袍轻轻地拢在她身上,铜镜之中的腰胸Ru珠皆是看得分明,西岐影周身入坠冰窖般的生出彻骨寒意,羞耻感猛地漫上,适才走出内室所生的异样再度浮出,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盎然的侍墨,她忽然奇怪侍墨为何不提醒她,而适才走出外殿,那一众宫人和全福看着她这般模样为何没有一点异样,想来想去,西岐影脑海之中陡然蹦出个可怕的念想……
神识先一步做出清明的判断,西岐影浑身冰冷的睁开眼,一张满头大汗的脸顿时煞白,只会恍恍惚惚的看着头顶的浅黛色帐顶,她的床帐早就换成了浅黛色,伸出手一看,她的指甲早前断过一个,这几日也不曾涂过丹寇,再转头,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辨不出时辰哪里有什么艳阳高挂,侍墨不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她亦不可能着睡袍出去接旨,全福亦不会那般讨好与她,是梦,是梦,她竟然做了个梦中梦,还是个破绽百出的梦中梦。
这叫她心中欢喜难以自已的场景只是她想象出来的梦,日有所思,夜里才会有所梦,西岐影浑身瘫软在床,死尸一般的充满了失望的颓唐,一切都因为她的心太切太执,竟然信了那梦中的感觉为真,这梦里梦外一落千丈的对比,竟让她觉得自己万分凄凉惨淡!
一颗心实沉沉的落到了谷地,躺了片刻,西岐影心中忽又一震!她既然能睡到了现在,说明这一夜的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再者说那西岐茹和雍王已经死了,这本就是她的成功,她何需为了一个梦在此自怨自艾呢,这么一想,西岐影的眸子便轻轻眯了起来,唇角微扬,面上的凄惶一扫而空,掀开床帏朝外一喊,“侍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