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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准看到那本册子的时候双眸一暗,接过沈苏姀手中的笔却半晌都没有动静,沈苏姀坐回原处唇角微弯,“将死之人,还有何顾虑呢?”
窦准漠然一瞬,这才拿着笔写了起来,莎莎的声音落在寂静无声的牢房之中,无端的带着一股子刺鼻的血腥杀气,两刻钟之后,窦准才停了笔,沈苏姀走过去将那册子拿在手中看了看,翻看到最后一页之时眸光一狭,稍稍一顿,她将那一页撕了下来,走到角落的灯盏旁,拿出火石将那一页烧成了灰烬,窦准在旁看着,忽然笑了笑。
沈苏姀不觉有他的将那学灰烬处理干净,又将笔墨回归远处,而后便转身朝外走去,窦准见之忽的一问,“侯爷既然可以对秦王既往不咎,又何言复仇呢?”
沈苏姀脚步一顿,却也不过是一瞬,下一刻便头也不回的朝外走了出去,牢房之外展狄站在十多步之外等着,见她出来十分恭敬的迎了上来,沈苏姀想了想,道,“这牢房无需看管了,将他送回原来的黑牢去,太医院的药亦可断了。”
展狄闻言一愣,而后便十分恭敬的应了一声。
沈苏姀一路出了天牢大门,坐上了沈府的马车,落帘至极吩咐赵勤道,“走永安门。”
赵勤应一声是,马车便徐徐动了起来,今日是嬴华阳的出嫁之日,天圣门之外有仪式,她自然不好走那里,只是这永安门……沈苏姀双眸微狭,忽然想到了回君临两年之后第一次入宫的那夜,那夜正是他大败焉耆得胜归来,天圣门百官相迎,可他却不走天圣反走了僻静的永安门,她那句话正巧也被他听了见,便是从那时起她就躲不开了……
沈苏姀徐徐闭着眸子养神,没多久外头便有皇城禁卫军的盘问声响起,再然后便听到了嘈杂又热闹的街市热闹声,今日乃是嬴华阳出嫁,所有人都在议论适才所见的盛景,赵勤在外头轻声问一句,“侯爷,眼下是回沈府还是去王府呢?”
沈苏姀狭了狭眸,“去王府。”
赵勤笑着应了一声,马车方向一转朝秦王府驶去,到了王府之时嬴纵却在宫中参加送嬴华阳的仪式未归,府中只有明生和清远来迎,沈苏姀人至主殿等着,百无聊奈之下便朝书房而去,书案之上左右堆着两摞折子,大都是军中要送到宫中先经他之手的,一边是看过的一边是没看的,沈苏姀打眼一扫,欲走至那书案之后拿挂在墙上的裂天,却不想身子刚绕过那拐角之时袖子一个不慎将基本折子扫落在地,沈苏姀眉头一簇要去捡,却见那几本折子之间夹着个被拆开过的信封,沈苏姀只当是什么军情奏报,本打算和那几本折子放在一处便罢,可甫一将信封翻过来就看到了上头写着的几个字,定睛一看,那字迹竟是她认识的,沈苏姀指尖一颤,鬼使神差的将那信封之中的信取了出来……
嬴纵刚入府便知沈苏姀来了,眸光一亮往主殿寻去,到了主殿进门的刹那他的脚步却又顿了住,似乎察觉到什么,豁然转身朝云烟湖的方向望过去,唇角一弯,内息提起,竟然就这般朝云烟湖边疾掠而去,府中辛夷花开得正艳,嬴纵一路踏着花枝而过,越是靠近云烟湖越是能听到剑气破风之声响起,双眸一眯,嬴纵呼吸一轻更快的掠了过去。
只见那妖娆似火的花林之中,白衣墨发的纤细身影正将裂天舞的翩若惊鸿,盛放的花瓣被剑气带的簌簌而落,落地的花瓣又被她的内息卷起回绕在身子四周,伴着她轻盈的腾挪,和着她狂舞的墨发衣袂,妖精般的眯了嬴纵的眼,忽然,花林之中的人似乎发现了第二人的侵入,看也不看就回身一剑挑来!
那一剑带着逼人的凌厉杀气,嬴纵眉头一挑不得不收了欣赏之意来闪避,沈苏姀剑运至一半便看清楚是他,不,应当说在他入林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他,这偌大的王府,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不经人同意便闯了进来呢,饶是如此,她的剑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为肃杀迫人,嬴纵避开第一剑,沈苏姀剑锋一转又刺了过来,嬴纵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生出两分纵容宠溺的笑意,面色从容的与她交上了手!
白衣墨袍的二人伴着这漫天的花语过招,沈苏姀大抵多日不曾练剑,与嬴纵缠斗之时的招式竟然是又快又狠,见她有这样的兴致,嬴纵自然舍命陪君子,两人一来一去打的不亦乐乎,生生将容冽容飒合着府中的暗卫都惊了出来,待看清楚交手的是沈苏姀和嬴纵,众人的下巴不由都落在了地上,见嬴纵手中无剑,容飒一把解下自己身上的佩剑,大喝一声“主子”凌空扔了过去,嬴纵抬手接住,剑光一闪便和沈苏姀对了上!
沈苏姀不存相让之意,嬴纵也并未掉以轻心,围观的众人只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缠斗近百招都分不出胜负不由得对沈苏姀的功夫有些咂舌,某一刻,沈苏姀手中之剑骤然加快,竟然直逼嬴纵命门而来,凌厉的煞气汹涌,那模样颇有一副不胜他不罢休的架势,嬴纵眉头一挑,剑花一挽迎了过去,沈苏姀如今的内力并比不上嬴纵,却胜在手握裂天,两人本该打个不分上下,可沈苏姀今日却似乎急于求成,一阵狠招伤不到他分毫,顿时内力一涌涌上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嬴纵一见眸光顿时一暗,拼着这内力之差便迎了上去!
一时间云烟湖畔狂风大作,周遭的众人亦被那内力震得胸口发疼,十多招之后,忽然有一声清脆的兵戈相击之声,容飒尚未反应,挟着杀气的裂天已经朝他飞了过来,若非容冽在旁将他一推,今日必定就要命丧当场,这边还惊魂未定,那边风势一停,只听到嬴纵低喝一声道,“好端端的为何用那伤身的法子,不要命了?!”
众人循声望去,嬴纵已将沈苏姀揽在了怀中,还要再看,嬴纵抬手一掷,容飒的剑又被飞了过来,容飒悬悬接住,知道不能再看,赶忙带着暗卫们退了下去。
沈苏姀在嬴纵怀中剧烈的喘息,嬴纵牢牢盯着她的眸子,大掌握着她的手腕,源源不断的内息都被他送到了她体内,许是累极,沈苏姀徐徐闭着眸子由着他作弄,面上绯红一片,额头上溢出一层薄汗,嬴纵凶她一句她也不怕,看的嬴纵万分无奈,忽的将她打横抱起到了湖边亭中,口中道,“今日怎地起了这练剑的心思?瞧你适才那势头,与早前在天狼军大营里头那一场有何差,幸而不曾受内伤,否则必定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