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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雪看着手中的笔,脑中浮现出的尽是当日蔺慕凡在她屋里教她写行书的情形,想着他的表字,她终于在纸上写下了七个字。
云无心以出岫。
他是无心,她是无情,倒是很般配的一对吧?她暗自想着,略显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可心几次张了张嘴,都不忍心询问,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姬,您是不是又想起李公子了?”
李公子?楚亦雪心里蓦地一沉,她此时竟是没有想到他,反而满脑子都是蔺慕凡那张明明绝美无双,却经常阴冷的脸。
“可心,你去将上次从无色庵带来的那卷佛经取来罢。”出神良久,楚亦雪淡然才吩咐道。
“您又要抄写佛经啊?”可心不情不愿的去把佛经取来,翻开扉页放在了楚亦雪面前。
这里虽然说是书房,但因为没有书架,书都是堆积在一张桌子上,而且书还不多,都是当日楚亦雪离开楚王府去往无色庵时带出来的。
她如今心难平静,也只能借着抄写佛经来静心了,这些事,可心又怎会知道?
可心一边研墨一边盯着楚亦雪写字,在她落下寥寥几个字之后便失声惊呼了起来,“咦,怎的您的字变了?跟刚刚那张宣纸上的有些类似呢。”
楚亦雪的字迹她非常清楚,多年前楚亦雪便教她断文识字,甚至手把手的教她写楷书了,跟现在落在纸上的很明显的不一样。
“我想安静会儿。”楚亦雪顾自握住笔,专心致志的抄写着佛经。
可心闻言立刻就闭紧了嘴巴,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怎的这主子不但字迹变了,连性子都不同了呢?以前她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略显强势的对待自己的侍婢的。
抄了几页佛经,楚亦雪的手不禁有些酸了,这才放下笔轻轻的揉了揉手腕,休息了一会儿便再度提笔。
正在抄写之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王姬,按照王爷的吩咐,属下给您送书来了。”
这声音的主人赫然又是钟文山,他向来只听命于蔺慕凡,今日先是给楚亦雪送侍婢,再是送书,都是她需要的。
吩咐可心去把门打开,钟文山很快便带着几个家丁进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摞书,足足有几十本,即便是楚亦雪一目十行,怕也要看上一段时间了。
钟文山扫了一眼屋子里,竟是连个书架都没有,那这书要如何放置?
楚亦雪看出他的疑虑,淡然开口道,“你们把书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就好,稍后我自会收拾。”
“你们去罢。”钟文山一声令下,那几名家丁便依次过去把手中抱着的书叠在了书桌之上。
可心瞧着钟文山,不禁有些羡慕,他俨然是比楚亦雪还威风些,若是自己也有这本事,那便再没有人敢轻易欺辱她的主子了吧?
待所有人都把书放下,楚亦雪便打发了他们下去,自己站起来去桌旁,准备把那些新送来的书分门别类,方便以后自己查阅。
可心跟在一旁帮忙整理,越看心里愈加疑惑了起来,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派人突然送这么多书来?”
不等楚亦雪回答,她又顾自叫了起来,“哦,奴婢知道了,王爷是怕你无以打发时间,知你喜欢看书,故而送来这么多的书籍。”
楚亦雪没有做声,只是顾自想着,蔺慕凡今早到底起得有多早,以至于能够安排这么多的事情,而昨晚欢愉过后,他又是多晚才睡,能够想到这些。
两人刚把书籍整理好,钟文山便再度来敲门,竟是差人抬了个大书架过来,帮着把书籍都搬了上去摆好。
这事儿倒不是蔺慕凡吩咐的,不过像这种小事儿,钟文山也能够做主,做完之后他就带着人退下了。
楚亦雪看着那些整整齐齐摆在书架上的书籍,心里倍感欣慰,若是能与书为伴,日子再寂寞也不会觉得孤单吧。
可心瞧着大书架,先是满足的笑了笑,随即却又想到了一件事,便低声道,,“王姬,您可是有着琴棋诗画四绝呢,如今连琴都没有,以后想要抚琴该怎么办呢?”
她自小便弹琴,多日不碰琴的确是技痒,不过可心的担忧她倒是不在意,因为蔺慕凡亲口说过,湖心小筑的凤尾琴她随时可取来弹奏。
随手挑了一本书,她坐回到椅子里悠闲的看了起来,暗自想着这会儿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该送的已经送来了。
可就在她才翻看了两页书之时,门外倏地传来了柔姬那娇媚的声音,“王姬可在里面?”
以前同为侍妾之时,她唤楚亦雪为妹妹,而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在这等级森然的地方,未经允许,她自是不敢随意再如此称呼了。
楚亦雪闻声连忙起身,亲自将门打开,把柔姬迎了进来,一边吩咐可心上茶。
“姐姐来了,多日不见,一切可安好?”楚亦雪亲昵的拉着她坐下,笑语相迎。
“如今可不得再喊妾身姐姐了,您是王爷最*爱的王姬,妾身只是一个侍妾罢了。”柔姬眼里带着几分疏离,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来。
楚亦雪垂下眼眸,“姐姐这是哪的话?不管我们身份怎么更迭,你终究还是以前那个与我共患难的姐姐,我怎么可能舍弃那份情谊?姐姐切莫要如此见外。”
“王姬真的不嫌弃妾身只是一介风尘女子?”柔姬感激的看着楚亦雪,敛去了那份疏离之色。
“姐姐切勿妄自菲薄,在我的心里,姐姐一直都是倾城国色的佳人。”正说着,可心将茶奉了上来,楚亦雪忙亲自端过,递到了柔姬的面前。
柔姬伸手接过,眼里这才染上了几分笑意,“如此,那在人后我就斗胆与你姐妹相称罢,但若是在人前,这份故规矩却是万万预逾越不得的,届时也请妹妹体谅姐姐的难处才好。”
所谓的人前,自然不是指在可心这样的丫鬟面前,而且王府里那三位王妃面前,她们身居高位,分外在意这些规矩。
楚亦雪明白柔姬的意思,含笑点点头,“姐姐来的可巧了,正好我想要下棋却找不到对手,你可愿陪我下一盘?”
柔姬出身风尘,要她莺歌燕舞倒是轻而易举,并且能沉醉其中,获得欢乐,但对于下棋这种费脑子的事么,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致。
只是,楚亦雪偏偏就有这些个爱好,她也不好扰了对方的兴致,便应了下来,楚亦雪忙让可心去将棋盘取来。
在琴棋诗画四绝之中,楚亦雪最爱的乃是弹琴,而后便是对弈,只可惜柔姬棋艺实在太差,她若不是找不到对手,也不会硬要与她对弈了。
待棋局展开之后,柔姬玉葱般的手指捏着黑色棋子,有意无意道,“昨夜王爷可是歇在你屋里?”
楚亦雪落下一粒白子,兀自点头,没有说话,她最忌一边下棋一边聊天,这样会让她分心,哪怕对手并非是蔺慕凡那样的对弈高手。
“今早起来见妹妹这边还挺热闹的,可是昨夜妹妹伺候的好了,王爷赏赐了什么好东西给妹妹?” 柔姬带着媚笑的双眸打在楚亦雪的身上,注意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楚亦雪闻言脸立刻就红了起来,那一抹娇羞使得她看上去愈加的娇媚可人,柔姬不禁为之一怔,若说这样的女子还不能让蔺慕凡动心的话,那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女子能走进他的心里了。
她柔姬是他的女人没错,可是她不甘心于只做他身体下的那一个,而是想要他的一颗真心,哪怕只能占着小小的一个角落,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偏偏蔺慕凡是个无情之人,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爱,有的只是身体上的需要罢了,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句难听点的话,这清王府其实就是他的私家*,里面的所有王妃姬妾都不过是仅属于他一个人的玩物罢了。
楚亦雪低头垂眸,羞于提及昨晚的事,连那染着落红的*单都是趁着可心不注意,自己给偷偷给扔掉了。
可心见主子不说话,笑着回道,“夫人有所不知,王爷哪给我们家主子赏赐了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两个婢子和一摞书罢了。”说着指了指那个书架,“喏,不都在那里了么?”
柔姬知道蔺慕凡昨夜歇在了楚亦雪屋里,而且今日一大就离开了王府,要好些时候才回来,便没有去湖心小筑守着,一直坐在自己屋里,自然是看到钟文山送来书架和书了。
不过,另外有没有再给楚亦雪一点小东西就不知道了,比如手镯,坠子之类的,是以她一进屋就将楚亦雪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倒是没有看出她身上有添加什么首饰。
“咱家王爷也真是的,怎的对妹妹如此小气,竟只送了几本书来,听说府库里的金银首饰,珠花玉器多着呢,好些还是宫里头赏赐下来的,若能赏一支给妹妹也好啊。”
柔姬说着抬手拢了拢头发,宽大的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皓腕上的一只祖母绿的玉镯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此物价格不菲。
楚亦雪却视若无睹,轻轻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浅浅笑道,“姐姐说笑了,首饰不过是身外之物,而我向来也不甚在意穿戴,王爷若是真的给我赏了这些俗物,我怕是还没这么开心呢。”
柔姬妩媚的笑了笑,心却暗自道,她这不过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罢了,王爷近来虽然*着她,说不定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可心与柔姬也颇为熟悉,此时也不顾身份接话道,“主子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呢,世人皆知您只爱高雅的东西,看不上这些俗物。”
楚亦雪温婉的翘了一下嘴角,提醒柔姬道,“姐姐,该你落子了,你可要小心哦,我就要赢了呢。”
柔姬闻声看了一下棋盘,只见自己的黑子皆被楚亦雪的白子围着,竟是已然落败,这不过是转瞬间的事罢了。
“妹妹棋高一着,姐姐下不过你,不玩了。”柔姬孩子气的把棋子一推。
楚亦雪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柔姬,这女子耍起小性子来还真有几分泼辣劲,见她着实没有兴致与自己对弈,便吩咐可心把把棋盘给收好。
柔姬抬眼看着楚亦雪,她那脂粉未施的脸天然去雕饰,竟是比自己这花了好多功夫还画好的梅花妆都要美上几分,心里不禁又嫉妒又憎恨。
“姐姐这样看着我作甚?”楚亦雪见柔姬一直盯着自己看,耳根不禁热了起来,脸也跟着微微发烫。
“妹妹你生的真美,也难怪王爷会分外恩*于你了。”柔姬拉过楚亦雪的手,低头瞧着她那柔若无骨的纤纤柔荑,嫩的都能捏出水来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哪里比得上姐姐的倾城国色。”楚亦雪倒是真的觉得柔姬很美,不过以色事人终究不是什么长远之计,而且柔姬这种美太过妖艳,她并不是很喜欢。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再美的花都会有凋谢的一天,人的容颜也是如此,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够真心待自己一生的男人而已,但蔺慕凡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这一次他的所作所为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临行之前给她做的这些安排,让她心里那所剩无几的恨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柔姬轻抚着楚亦雪的柔荑,笑道,“听闻妹妹琴技了得,不知妹妹下午可有空到姐姐屋里去坐坐,给姐姐指点一二,那下次王爷再有什么筵席要姐姐去弹曲也不会太过慌张了。”
楚亦雪早知柔姬在醉仙楼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音律高手,当初蔺慕凡正是被她的曲子引去的,便谦虚的回道,“姐姐严重了,指点不敢当,一起探讨音律倒是可以,只要姐姐不嫌妹妹见识浅薄就好。”
“如此,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我先回去用午膳,等着妹妹前来。”柔姬言罢,人已经站起来往外走去。
今日她是只身前来,楚亦雪起身将她送到屋外,随后让可心送她回去了。
不多时,可心便回来了,拧着眉头对楚亦雪道,“主子,奴婢怎觉得柔姬夫人今天有点奇怪呢,刚刚还故意给您露出那只玉镯子,似要给您看呢,想必是王爷赏赐之物。”
连可心都发现了柔姬今日的异状,聪明如楚亦雪又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不愿道破罢了。柔姬有此举,无非是嫉妒自己得了*,想要炫耀打压,不过自己本是无心,便也不甚在意。
再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可人便前来请她去用午膳,她只留可心一人在身边伺候着,让可心和王嬷嬷琴儿先去用膳,稍后再来换可心。
可人的嘴巴不禁又扁了扁,现在楚亦雪凡是近身的事都只留可心一人伺候,无形中自然会给新来的王嬷嬷和琴儿一种暗示,可心就是她们屋里的大丫鬟。
而实际上,楚亦雪只是习惯了可心伺候罢了,以前在楚王府的时候便是可心主内,可人主外,只是当时她的身份还没有这般高贵,梨落苑又拢共才两个丫鬟,根本就不分大小的。
如今来了新人,他们这些奴婢之间便有了高低贫贱之分,王嬷嬷和琴儿在看可心的时候,就比看可人的时候多了一份敬畏之色。
婢子之间的这些小心思,楚亦雪全然不知,用过午膳之后略作休息便去了柔姬的屋里,如约去跟她探讨音律。
柔姬有意在她面前展示才能,双双落座之后便抬起纤纤素手弹奏了一曲在坊间广为流传的曲子,名曰《花满楼》。
这首曲子难度非常大,当初她也是费了很多心思,学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学会的,而后越来越娴熟,慢慢的就成了她的一个金字招牌。
上次蔺慕凡的寿宴之上,她前去弹奏的便是此曲,她自认为养在深闺中的楚亦雪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只听几遍就能弹奏出来的。
楚亦雪向来喜欢挑战,难度越大她越有兴致,就如她当初弹奏《凤凰吟》,为的便是传言说造诣一旦到了制高点,就能真正引来凤凰和鸣。
而后她也真正做到了,某次还真的引来百鸟齐鸣,因为凤凰乃是神话中的神兽,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这虚无的东西引来。
一曲《花满楼》她听得如痴如醉,唯一不满的是,这曲子出自坊间,因此多了一种糜烂气息,若是要她来谈,她定会自行修改一下的。
“此曲妹妹以为如何?可还入耳?”一曲终了,柔姬按住琴弦笑问道。
“姐姐好生厉害,妹妹甚为钦佩。”楚亦雪巧笑嫣然,由衷的赞赏。
“妹妹言重了,这只是当日混口饭吃的家伙罢了,哪比的上妹妹那曲能够使得百鸟朝凤的《凤凰吟》。”柔姬其实从来就不信,楚亦雪真的能够用曲子引来百鸟,话语间不禁带了一丝嘲讽。
可心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正想开口为楚亦雪辩驳,楚亦雪已兀自开口,“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有这本事,那不过是世人的抬举罢了。”
柔姬闻言满意的笑了笑,暗道楚亦雪果然只是个浪得虚名之辈,只要蔺慕凡过了这股新鲜劲儿,自己便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楚亦雪知柔姬对自己已经有了醋意,只能暗叹人世间的感情太过脆弱,就像树上的花一样,有时即便没有风吹雨打,最后也自己凋谢下来。
在柔姬屋里呆了没多久,楚亦雪就告辞回了自己屋里,挑了本喜欢的书,兀自捧着看了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钟文山又一次出现在听雨轩,这次是带来了一只羽毛雪白的鸽子,说是庆王爷特意命他送来的。
可心连忙接过,心中甚是疑惑,之前送的那些虽然比不上柔姬那只玉镯子贵重,但好歹也是投了自己主子所好,怎的这次却送了一只畜生呢?
楚亦雪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信鸽,想着昨晚蔺慕凡说过的话,心中莫名的一暖,他待她的确是贴心,事无巨细皆安排妥当了。
吩咐可心以后一定要仔细照顾好信鸽,楚亦雪便将钟文山给打发了,而后坐在椅子上兀自发呆。
往后的日子,柔姬很少再来楚亦雪这边,只是每天若是在院子里正好瞧见了楚亦雪,便会远远地打声招呼,依旧亲昵的唤着她妹妹。
楚亦雪从小饱读诗书,礼仪周全,自然不会因为知道两人的情分不同往日而失了礼仪,不搭理她,是以,表面上两人还是维持着姐妹情深的状态。
王府里有个规矩,每逢初一和十五,院里有名分的姬妾都要前去东苑的正王妃处请安见礼,所谓有名分的,便是指身份在侍妾以上的,诸如侧妃淑妃与王姬良娣之类的。
以前楚亦雪要么是侍妾,要么是湖心小筑的侍婢,自然是不必前去,但如今她身为王姬,便多了这么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蔺慕凡离开后的第六天,便是十月十五了,可心一大早便伺候她起*,穿戴整齐。
为了不让楚亦雪显得太过随便,可心挑选了最好的衣服,甚至还给她插上了头饰,戴上了坠子和手镯。
楚亦雪看着模糊铜镜中自己的样子,甚为不满,伸手就拔了下来,而后又将手上的镯子卸下,当她的手碰到耳垂想要把耳坠也取下来之时,可心终于看不过去了。
“主子,您要是什么首饰都不戴,可要叫人轻视的,还以为我们清王府穷的买不起首饰,日后可不得欺负您了?”可心抓住楚亦雪的柔荑,小声的劝道。
楚亦雪想了想,终是收回手,清清浅浅的开口,“那就留着这对坠子罢,其他的可不能再加了,戴这么多的俗物在身上,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起身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是上次离开湖心小筑之时得到的那一套,艳丽有余显得极为耀眼,她越看越不喜欢,好似穿这身便像是有意在炫耀似得,便吩咐可心去取套素色的来换上。
可心扁了扁嘴,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楚亦雪多年,她是什么性子自己又岂会不知,只得依言去取了套素色的衣服过来。
楚亦雪换上围着原地悠悠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点头,“可心,将那套衣服放到箱底去,我以后都不想再穿了。”
“是,主子。”可心应了一声将衣服收起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楚亦雪,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是不是我的眉没有画好?”楚亦雪看可心突然笑得那般愉悦,连忙走到铜镜前瞧着自己的黛眉。
可心一边把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底,一边回道,“不是呀,主子画的眉非常好看。奴婢只是在想,这人要是长得美,不管穿什么都是倾国倾城的,奴婢能跟着您,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也不知从何日起,这院里的侍婢都不喊她王姬了,而是开口闭口都是主子,听上去又多了一分疏离感。不过,她生于王侯之家,嫁于皇亲之府,这些事倒也是无以避免的。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楚亦雪便带了可心一人去东苑给宁瑾珊请安见礼,留下可人在院里做事,不禁让可人的心里又多了一分怒气。
主仆两来到东苑,自有东苑的侍婢引她们去了正堂,彼时正堂还没有一个主子,只有几个在打理屋子的婢子。
正堂的最上面摆着一对椅子,中间放置着一张小方桌,两边另设有同样的桌椅。
见楚亦雪来了,侍婢们一齐上来行礼,其中一个婢子招呼楚亦雪在最末端的位置坐下。
此侍婢乃是东苑的一等侍婢,名曰曼荷,来王府的时日虽不是最长的,却深得宁瑾珊的欢心,自宁瑾珊嫁过来之后就在东苑伺候着,地位与日俱增。
楚亦雪在椅子上坐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不斜视。
她的身份在有资格请安的人之中是最低的,自然得第一个前来,若是让其他人等了她,那便是要落人口实。
可心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低头垂眸,再不敢像在听雨轩那般的没规没距,毕竟,此处可是正室王妃的东苑,随便拉出来一个侍婢,都要比她高贵几分。
等了好一会儿,在正堂打理的丫鬟便撤下不少,只留下曼荷立在主位的旁边。
不多时,一袭温暖的粉色在两位青衣侍婢的陪衬下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此人便是蔺慕凡的庶妃沐芊柔,她模样生的极为俏丽,眉眼玲珑,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曼荷见她进来立刻上前来行礼,“奴婢见过洛妃。”
楚亦雪知她身份之后也起身带着可心一并前来行礼,“妾身见过洛妃。”
王侯将相的府邸之中,最招人厌烦的便是这些个礼仪,无奈大靖自乃礼仪之邦,且等级森严,若有越矩,轻则责罚,重则怕是要有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