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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惊,环顾四周,想要下床,那床的四周却向是被卿岚影设下了屏障,稍稍触碰即被弹回,而上空那一团凝聚了灵力也随着他位置的移动而再次移动到他上方。
许是听到动静,卿岚影缓缓睁开眼,手中牵引阵盘的灵力却丝毫不停。
不知为何,看到卿岚影的那一刻,他心中反而莫名沉静下来,既然被困下不了床,索性就坐在床上,朝着对面的男子微微一笑,温言道:“影,好久不见。”他本想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以及为何会在此,不过看了周围这灵力漫天的景象,结合昏迷前的记忆,他心中已然明了,在这凡人不适宜生活的神界,他体内的魔灵再次发作了。
卿岚影见他醒来,想要说话,刚一开口,却面色一变,生生顿住,脸色更加苍白,手中的灵力又增加了几分。
于是离沐天也把原本想问的“我怎么了”换成“你怎么了”。
“我……”卿岚影想要答上一两句话,却堪堪开口一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大口鲜血从嘴角涌出,溅红了胸前银蓝色的衣襟。
“你!”离沐天大惊之下便要起身,浑然忘了床的四周被设了屏障,这一下又被挡了回来,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如此动容了。
“别动。”卿岚影只勉力道出这两个字,口中又是不断吐出鲜血,身子也摇摇欲倒,不得已略略退后两步靠上墙壁。
这番以全身功力抵御魔灵,终归还是损耗过大,触发了旧伤。
那一瞬,离沐天什么都明了了,却忽然不知该如何言,如何做,盘膝呆坐床上半晌,终于长长叹息,“我离沐天如今不过一介凡夫,生死不足挂齿,何劳你耗费毕生修为救我一命,我若死于魔灵,或许倒能早些返回神界与大家团聚,岂不更好?”
卿岚影手中冰蓝色的灵力之光徐徐放缓,倚墙叹息,声音却虚弱几乎不可闻,“或许,玄漠说得对,你尘缘未断,我不该横加干涉,如今便给你完整一世,一世轮回后……三是三重离恨天……等你。”
他几乎是剧烈咳着说完这番话,到最后已然收了手中灵力,不得不扶着墙壁方不至倒下。
“你……”离沐天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痛了一下,痛得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再次忘了床四周的屏障,然而这一次却并未被反震回来,而是轻轻松松便如常下了床。
卿岚影来不及去擦嘴角的血迹,只是道:“现在你体内魔灵已解,你可以……可以回人界……去做你想做的事了……”他言罢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向下滑落,却被一双恰到好处的手接住。
离沐天扶着他身子,双目如炬,定定望向这前世的生死之交,一字字道:“你这样……值得么?”
“值得……”卿岚影虚弱道出这两个字时,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待到你来生重回神界时,再来……把酒……言欢……”
离沐天觉得心中深深地痛了,自离开天池派踏上天山这条不归路,多年来再也没有体会到与兄弟与热血相关的豪情了,这一次,他沉寂许久的心终于又一点一点活了过来,就连扶着面前人的手也不由得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