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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了两个小人儿的事情,三郎就开诚布公把自己遇见的麻烦事儿对琴官说了,一面笑道:“没想到过了而立之年,还能遇上这样一笔烂账。”
杜琴官久在风尘,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倒不觉着诧异:“三爷如今显贵了,这还是头一遭儿,只怕日后生意越做越大,这样的姐儿好似下饺子也似的往上贴呢。”
张三郎都不用细想就觉着脑仁儿疼,哎哟了一声道:“这可就受不起了,明儿孩子大一点儿,叫他们接了买卖,我和内子可要找个清静的所在养养精神。”
琴官笑道:“这事若搁在旁人身上倒是难办,窑姐儿虽然好斗,怎奈后戳子硬,谁知道与她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话不假,原先琴官带戏班子的时候,就有个捕快常来捧一个小旦的场,一有他的戏定然要送花篮儿,请人前来叫好儿,自以为捧他居了头功,便要每日来缠,开始不过拉着手儿吃几杯,末了就要留宿。
那小旦假意留他住下,两个还没上手,就闯进一版官差来,指那捕快知法犯法嫖宿男旦,二话不说捉到了堂上,先打四十板子杀杀性子,投进了牢里,这捕快还只管说自己点子不正。
后来家里老娘上下打点买通了师爷,才知道他意欲染指的这个旦角儿竟是知县老爷的相好,人家是憋着调任的时候赎了身做干儿子,带到任上去做小衙内的,还能搭理这么个没甚品级的捕快?他要给知县老爷带了绿帽子,挨这几十板子算是好多着呢。
三郎原先心里存着顾虑,听见这话倒不知如何是好,见琴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赶忙请教。
杜琴官笑道:“三爷聪明一世,怎么绕不过这个弯儿来?如今那赛姑娘黏住了你们家,明摆着是没有金主愿意替她赎出来的了,这才打了进门做小夫人的主意,三爷只要将计就计替她赎了身不就完事,她做了良家女儿,哪个恩客还肯替她出头,捏住了卖身契,要打要杀要卖,都在三爷一句话儿罢了。”
张三郎听了倒抽一口凉气,莫要小瞧了杜琴官,平日里温言软语和颜悦色的,当日替自己办差的时候瞧着恁么和软会服侍的一个人,心里可是不揉沙子,想得通透,小小年纪倒也难为他,若是没有这么个机灵劲儿,凭他一个红相公就能把人家正头大娘子挤兑得和离回家?想来又不稀奇了。
得了杜琴官的指点,三郎告辞来家,也不对浑家说起这事,只把冰姐儿的定下的事情与她商量,碧霞奴原先就觉得四郎夫妇两个都是正经人,一家子又老实本份,将来冰姐儿过去自然是当做亲生女孩儿似的疼,也就点了头,把当日自家陪嫁的那一根金簪子交给三郎,叫他好生收着,来日请四郎两口子过来吃顿酒席,把东西交过去就算过小定。
连日无事,偏生这一日招弟儿来家请安,先进去见了母亲妹子,打听着主母还午睡,拉了姝娘两个往下房里间屋里说小话儿。
引弟儿如今大了,也爱听个张家长李家短,三个虾蟆五个眼,伸头就往里挤,叫招弟儿一口啐了出来:“赶紧的,往上房屋里瞧着,若是奶奶醒了回来报给我们知道。”
引弟儿是招弟儿拿下马来的,自小儿怕她,只得委委屈屈的绞了帕子出来,苦着脸往上房屋门首处站着。
招弟儿打发了妹子,关上了下房门,打下帘子来,神神秘秘的拉了姝娘道:“妈在内宅当差,这几日上房屋里有甚动静没有?”
姝娘见闺女做得机密,也好似摊上了大事,往窗户外头梗着脖子瞧了瞧没人,回身道:“也没甚事,倒是你,如今挺着个肚皮,做什么只管来?”
招弟儿往炕上一歪,没好气儿道:“谁乐意来的?还不是您女婿。”姝娘听了这话,腾的坐了起来道:“什么?那姓蒋的和谁作怪了不成?”
招弟儿一翻白眼:“您老可真会想,不看看您闺女是谁教出来的,自小瞧着你是怎么拿捏我爹的,如今寻见了老女婿,还能叫他在我跟前弄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