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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介轻抿了一口茶,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眉眼间却是藏了情愫,芊怡郡主的目光几番明灭,终是归于沉寂。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苏慕凡无聊地玩着手里的杯盏,翠色的茶杯在苏慕凡纤细的指间流转,看起来格外地赏心悦目,独孤介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似乎很习惯做这个动作。
苏慕凡则是看着手里的茶杯兀自出神,听说清荷姑娘已经被外地的一个富商给赎走了,她看得出来那个女子是真心爱着的独孤介的,只不过……世间的事大抵都是这样吧,不过,她走了也好,留在这里,始终都是芊怡郡主的眼中钉,迟早都会丧命,却不知那个女子在离开的时候流了多少泪,只怕心中是有万般的不舍,到头来却只能换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有芊怡郡主在旁,在座的人也都不似平时那么随意,有很多话是不能在她面前谈论的,苏慕凡本就是想要在这里歇一会儿,倒也没怎么饿,动了几筷子便也不吃了,起身走到窗边欣赏着风景,不得不说容疏选的这个位置还真是好,一面可以看到热闹的街市,一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湖水,天寒地冻,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在冰面上嬉戏玩闹,苏慕凡看得有趣,唇畔的笑意醉人。
反观南宫夏菡则是吃得不亦乐乎,对于南宫夏菡来说,只要是有吃的,就无所谓饿不饿了,芊怡郡主则是坐在独孤介的身旁为他细心地布菜,但是怎能看不出他恍惚的心神,芊怡郡主抬头看向倚在床边,唇畔含着轻笑的苏慕凡,眼神里闪过阴厉之色。
离开酒楼的时候,苏慕凡跟南宫夏菡依旧走在前面,却只见门外急冲冲走进来一人,苏慕凡躲闪不及,被那人撞了一下,对方是魁梧大汉,苏慕凡受力向后倒去,一双手却是揽住了她的腰身,熟悉的气息令苏慕凡安心,苏慕凡扶着殷容疏的胳膊站直身子,那魁梧大汉不好意思地向苏慕凡道歉,苏慕凡轻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便跟殷容疏一起走出了酒楼的大门。
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独孤介堪堪收回的双手,只有芊怡一人看得清楚。
几日之后,终于是除夕之夜,苏慕凡本是打算跟南宫夏菡他们一起守岁的,奈何皇上派人传话,除夕之夜要在皇宫里摆一桌家宴,所有皇室中人都得出席,苏慕凡轻叹一声,果然是圣命难违啊,一年一次的除夕之夜都不让人好好过,苏慕凡偷偷想,那些王爷们大概也不想进宫过除夕吧,本该是热闹的除夕夜,却要在一片虚伪中度过,光是想想都是心累。
眼看着就要到进宫的时辰了,苏慕凡只得梳妆打扮,好歹是个喜庆的节日,就算再怎么不乐意出席,也得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侍女们端着衣服、配饰仔细地为苏慕凡打扮起来,苏慕凡轻瞥了一眼窝在自己床上得小狐狸,轻笑道:“你们看看,这小家伙这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该不会是睡死过去了吧?”
在场的侍女皆是轻笑,恰在这时,小狐狸抬头朝着苏慕凡这里看了一眼,眼睛里依旧有着朦胧的睡意,接着又重新睡去,在场的侍女皆是惊讶,这小狐狸难道真的能听懂人话吗?
“在笑什么?”清润的声音随着推门声传了进来,苏慕凡含笑看向来人,“再说那小家伙呢,整天就知道睡。”
眉目清朗的殷容疏轻然站在苏慕凡的身后,久久注视着镜中的苏慕凡,雪颜绝美、长发如瀑,这世间再没有别的女子能及得上她。
淡施薄妆,眉目如画,侍女灵巧地为苏慕凡挽起发髻,正欲执起桌上的发簪佩于苏慕凡发上,却是被殷容疏阻止,“你们都先下去吧。”
侍女鱼贯退下,殷容疏站在苏慕凡的身后,双手轻搭在苏慕凡的肩上,镜中的两人再是相配不过,只见殷容疏执起桌上的发簪插于苏慕凡的发间,镜中两人相视而笑。
殷容疏轻抚着苏慕凡如瀑的长发,缓缓俯下身去覆在苏慕凡的耳边声音轻缓,“凡儿,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说完之后便是站起了身,眉眼之间皆是笑意。
苏慕凡玉色的耳垂像是被火烧过一般,脸颊也是染上了胭脂色,下意识地轻咬下唇,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羞涩难掩,本想着淡定自若地直视他得,可是以往的那种沉着却怎么也发挥不出来,只能低着头不敢看殷容疏,苏慕凡心中暗自懊恼,也太没出息了些。
临出门之前,南宫夏菡还笑着跟苏慕凡说,等他们回来一起喝酒,却哪里知道这一去变故之大,命运总是在人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予最猝不及防的一击,即使再怎么不甘,也只得接受。
“容王爷、容王妃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已经到了的那些皇室子弟皆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大殿门口,众人皆是好奇,听说这容王能站起来走路了,不过容王他一向深居浅出,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那这容王可真是太走运了,前不久还是将死之人呢,现在却完全好了,心里最不痛快的,只怕就要数皇上了,朝堂上下谁不知道皇上最忌讳的人就是容王。
苏慕凡一身柳黄色衣裙,外面披了月白色暗纹鸦青披风,而殷容疏则是一身鸦青色衣袍,两人并肩而入,男子丰神俊朗,清俊温雅,女子浅笑嫣然、眉目如画,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真乃绝配!
两人刚一入座,便有人上前来寒暄,大都是来恭喜殷容疏病愈之事,殷容疏也一一含笑相应,好不容易得了空,殷泽沛才端着酒杯上了前来。
“听说了吗?茹妃昨夜已经被秘密处死了。”殷泽沛轻声道。
苏慕凡轻拢了拢衣袖,微微垂眸,“皇后已经派人告诉我了,她说是皇上的旨意。”这是苏慕凡意料中的结局,徐雅茹也算是皇后的对手,而自己把那香料的事实告诉了皇后,她必然不会错过这个除去惠妃左膀右臂的机会,再说了,给皇上下药本就是死罪,她,也算是自找,只不过终究还是有些可惜,如果她当时没有进宫的话,如果她没有把徐夫人的死都归结到他们身上的话,如果她没有异性想着复仇的话……可是,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殷容疏轻握住苏慕凡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苏慕凡抬头,“我知道,这个结局我并不意外,只是有些遗憾。”
“这件事夏菡她知道吗?”
苏慕凡轻摇头,“我没有告诉她,你们也都别再提起这件事了,尤其是在南宫伯母和伯父面前一字都不要提,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徐雅茹进宫当妃子的事情,我担心他们知道了会伤心。”
两个男人沉默着点头,恰在这时,皇上跟太后携着后宫一众妃子进到殿中,今天是后宫嫔妃们极其看中的日子,因为每年只有这一次宫宴是所有的妃子都能出席的,更是一个吸引皇上的好机会,特别是对于那些久被冷落的宫妃来说,尤为重要,能不能重获皇上宠爱就看此一搏了,所以这些宫妃们个个都是精心打扮,下足了功夫,相比起来,今天皇后的打扮倒是没有什么企图心,中规中矩的宫装,配饰也跟平日里无二,苏慕凡想她大概是真是失了争宠的心,对那个男人彻底失望了。
皇后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殷容疏旁边的苏慕凡,自己这个妹妹当真是个出色的人,尽管是那样素淡的打扮,只往哪儿一站,身上就仿佛透着万千的芳华,在皇后身边跟着的小皇子也是冲着苏慕凡微微一笑,这一笑倒是让苏慕凡有些愧疚,自从自己回到临夏国之后,还没有机会见见这个小皇子呢。
“都坐吧,这是除夕家宴,大家都不要太拘束了。”殷熙瀚立于上座,含笑示意大家都落座。
苏慕凡心中暗道:这是在皇宫里,您一国之君在这里坐着,谁能不拘束,这所谓的家宴还真是有够折磨人的,如果是在容王府里,此刻自己必定要跟容疏还有夏菡、伯父伯母他们围在一起边吃边聊了,现在倒好,看一群妃子争风吃醋有什么意思?
众人都落座以后,这场宴会才算是真正开始了,皇后适时发话,“既然是家宴,不如大家来些小节目助助兴,也省得大家守岁无聊。”
听闻皇后的话,众嫔妃们个个蠢蠢欲动,这时一个身着绯色宫装的女子站起身来,朝着皇上盈盈一摆,“皇上、太后,臣妾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不知能否在此现拙?”此女子青丝高挽,螓首凝脂,一派优雅从容,从她坐的位置来看,她在宫妃中的位置应该是很高的,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惠妃了,那个对皇后的位置有着极大野心的女人,皇后娘娘的对手还真是个个不弱啊。
还未等到皇上应话,又一个宫妃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声音清甜柔润,带着隐隐的怯意,“有臣妾这等位卑的宫妃,怎能劳烦惠妃娘娘?既是助兴,臣妾愿献舞一曲,还望各位不要见笑。”
苏慕凡微一挑眉,这位不就是那个被丞相大人选中送进宫的女子吗?许久不见,这女子倒是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妖娆,但是却仍旧不失旧日小女儿般的娇羞柔弱,这么冷的天,那脆弱柔嫩的肩头毫无遮掩地露在凉薄的空气中,隐隐的轻颤让人恨不得立时搂在怀中肆意怜爱。
皇上心头涌上怜意,“既然这样,就由月妃来舞一曲吧,朕也好久都没见月妃舞过了。”
月妃眸光含着娇羞看了一眼皇上,却又迅速低了下去,“谢皇上。”
苏慕凡看着那惠妃脸色难看地重新坐下,心中暗自摇头,要靠色相博得男人一时得怜爱,这些后宫的女子心里又有哪个不苦?纵然是正在得宠的,也要时刻担心着,自己哪一天就失了宠爱,落得一个再无人问津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