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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有梵音和歌声自远处天际响起,一些细小的天花从天上飘落,坠在地上,便生出一朵又一朵金色的曼陀罗花,花上又有佛国,带来无限光明。
一把普通的纸伞横斜过来,玉止戈便朝前走去,姬镜水一边走一边平静地说道:“我在很多年前曾经见过西皇,那时他已经快要死去。”
玉止戈一怔,微微偏过头去,眼角的余光看到姬镜水殷红的唇线紧抿,如一柄锋利的折刀。
“但即便是他很快就要死去,我也没能扛过他的一指。”姬镜水平直的声音仍在继续,玉止戈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帝境真的很强,所以我想试试,如今的我能不能接住他的一招半式。”
灵蝉子是西皇座下第一人,也意味着他就是须弥山未来的主人,因此只要杀死他,西皇就会震怒,而怒气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哪怕他行将就木,也一定会来。
一些天花落在伞上,很快化作灰烬纷扬飘落,像一场黑色的雨,雨里充满飘摇与未知。
......
青蝣境的清晨格外美丽,因为有很多水,所以升腾起的水雾总是如同朦胧的纱幕将长街小巷笼罩,灯下看美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意境。
然而今天的清晨,天光却异常黯淡,无数的祥云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地上的佛国却无比明亮,投射出许许多多的虚影,有的作佛祖拈花而笑,有的作佛祖割肉饲鹰,天花飞舞、梵音贯耳,仿佛整个青蝣境,便成了一座佛国。
很多的佛光降临,无数低阶修士便被渡化,他们面向祥云的方向跪地祈愿,仿佛狂热的信徒。
剑无常穿过曼陀罗花丛,数之不尽的佛国在他的脚边碎裂、绽开,像一瞬间被斩中很多剑,他径直走到姬镜水和玉止戈身前,朝他们颔首,才懒洋洋地说道:“不愧是须弥山,装腔作势的本事也只比南域差上一筹而已。可南宫秋千是个女人也就算了,西皇是不是脑子有坑?”
他话音刚落,便反手拔剑,天际轰然一声巨响,一个铁塔般的中年和尚一跃而出,一双拳头直朝剑无常面门袭来!
伴随着这样的一拳,场间祭台铺地的无数青砖拔地而起,剑林疯狂撞击,形成无数旋动的风眼,力拔山河气盖兮,和尚口中发出一道炸雷般的怒吼,双脚踏地,天开地裂。
剑无常却不动,脸上甚至仍带着那一丝懒散且讨人厌的笑意,“只是一个罗汉,便敢来杀我,我看你们须弥山,也是要上天了。”
他出剑,仍是快剑,快到连定鼎境的修士也只能捕捉到剑刃划过时一道明亮的轨迹,因为中年和尚一拳带起的无数元气被切开,那一道轨迹,最终落在了中年和尚的脖颈之上。
“他的剑,又变强了。”周狂生抱着手臂,因为徐执意仍在养伤,所以这句话他只能说给自己听,说完便觉出一丝落寞。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了不得。”邱未已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直视天边那片始终静默的祥云,场中的中年和尚已然死去,那一剑如此快,以至于他看上去仍像活着时一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产生半分变动。
一个年轻和尚不知何时已然站立在祭台边缘,天上祥云消散,然而地上的佛国却更加明亮,像是燃烧生命一般地放出光辉来,以至于连日光都失去了颜色。
灵蝉子微微抬手,袖中飘出一道烟火般飘渺难明的气息,那名至死不曾闭眼的罗汉脸上忽然露出安详满足的神色,他闭上眼睛,然后化作一团泡沫消散在明亮的佛光中间。
“你的剑很好,可你不应该杀他。我佛慈悲,施主的杀孽过于重了。”灵蝉子温和地微笑起来,手指在胸前竖起,做了一个拈花的手势,地上升出的金色曼陀罗花转眼便枯萎,只因他拈花,世上便只有那一朵花。
剑无常冷笑,神态却十分郑重肃杀:“你们这些和尚,整天劝这劝那,不许这不许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修行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真把自己融进泥雕木塑的佛像里,省得总有那么多道理要讲、牢骚要发!”
剑无常拔剑,浑身战意勃发,身上的黑白两色道服像后飘飞,天地间陡然升起一轮阴阳生死图,无限生,无限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祭台上数万片经幌如如燕归巢般投入阵图之中,光芒闪烁,剑气纵横,灵蝉子借势,他也在借势。
就像玉止戈说过的那样,修行有的时候并不只是修为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他跟姬镜水关系更亲近一些,他便不可能借的动这片剑林,也不可能在今日成就这样的强大。
场中其他人尽皆色变,连灵蝉子白玉般的面孔上都露出了一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