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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武这话让方琳想到了段南山胸口厚厚的绷带,他那伤,不会就是让鹿给顶的吧?方敏不愧是亲妹妹,跟方琳想到一处去了,还下意识的说出口来。
沈平安对这事还挺感兴趣,方琳好不容易才把他糊弄过去,叹了口气,谁让她摊上方敏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妹妹呢。
处理那一车猎物可不是件容易事,幸好方琳几个都是能干活的,赵大武又从村里叫了几个相熟的来帮忙,拾掇了整整一中午,才把那些身上带毛的给剥了皮,方琳负责洗肉,方敏负责装筐,方丽倒是想搭手,可惜一闻见院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就想恶心的想吐,只得陪着赵老太太在厨房给他们烧热水。
那头野鹿没动,赵大武说等药材铺子看过之后,可以拉到酒楼里碰碰运气。
“大武,你们村有熟皮子的吗?”方琳见段南山鞣制过皮子,知道这是项技术活,必须找会这手艺的人来做。
方丽将烧好的热水提过来,赵大武忙去接,听见这声顺便回话道,“我们村没有,镇上倒是有皮货铺子收生皮子,若是卖了,算下来比自家熟皮子一张能少得两三文钱,好处是用不着费那些工夫。”
听了这话,方琳立刻便决定卖生皮子,熟皮子快则三五天,慢了十几天也是有可能的,她又不识得会做这个的人,段南山倒是会,可她总不能让人家帮忙吧,还不如尽早出手的好。
事情一议定,赵大武便道,“现在天色还早,待会儿套了车,我跟你们去镇上一趟。”
方琳给来帮忙的几家一人切了半斤肉作为谢礼,又对赵大武道,“今儿在你们家弄了这一通,我跟敏姐儿把院子拾掇干净再去吧。”
赵大武摆手说不用,“也没个啥,叫我娘跟丽姐儿拾掇就行了,她老嫌我不让她干活咧。”方丽笑,“就是,这才两个月,人家三嫂子都快生了还下地呢,哪有那么娇贵,这活又不重,我能行。”就连赵老太太也说,有了身孕适当地干点活,到时候好生。
方琳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毕竟过来人有经验,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地叮嘱了几句。
到了镇上事情进行的异常的顺利,不仅剥下来的皮子全数卖了出去,药材铺子也是一瞧那野鹿便使了伙计将能入药的全割了下来,只可惜这鹿死了两三天,已经不能放血了。方琳摸了摸钱袋,这里头装着今天的所得,皮子大小约计二十张,卖了五百个大钱,鹿角鹿鞭和鹿尾,药材铺子一共给了一两八钱银子,方琳觉得价低,软磨硬泡让掌柜的搭了几副安胎药。
方敏乐呵呵的,“姐,这一头鹿就能卖这么多银子,以后姐夫要是天天都能猎上一头,那你就不用愁了。”
方琳将钱袋贴身放好,笑,“打猎哪那么容易,段大哥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妹妹是个吃饱今天就不担心明天的人,方琳有时候觉得她这样挺好,高高兴兴的没什么忧虑,有时候又难免忧心,怕没了自己的庇护,她受不了日子的苦楚。
说话间就到了白河镇最大的酒楼,说是最大,也只是相对镇上其他的小饭馆而言,这庆祥楼在白河镇开了有些年头,门头上宾至如归四个字,据说是早先年镇上出的一位状元爷所题。
先前张记布庄的那一回遭遇,让方琳对把鹿肉卖给这庆祥楼还真没抱多大的期望,好在这回是沈平安和赵大武打头,她见赵大武塞了几个铜板给跑堂的小二,对方就乐呵呵给掌柜传话去了,这才明白自己上回吃了闭门羹的原因,论起人情世故,鲜少出村子的方琳自然比不上常在外头做活的赵大武。
掌柜的瞧了那野鹿,心底十分满意,镇上新开了家酒楼,见天跟自己抢生意,这临近年关,镇上不少大户都会定席面,没几样拿得出手的菜恐怕这些老顾客都会被对头抢了去,方琳这鹿肉,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是商人重利,他看方琳一个姑娘家,估摸着她也不懂什么行情,张口便给出了二十文一斤的价格。这价莫说在年关,就是平常也不算高。
方琳虽然不知道鹿肉价值几何,但也明白这东西在白河镇是个稀罕物,决计不可能只比猪肉贵那么几文钱,这掌柜怕是欺她不懂行,故意压低价钱。方琳轻笑一声,“掌柜的,既是这样,这肉我就不卖了,留着自己吃。”说罢转身作势要走。
赵大武和沈平安立刻明白过来,亦装腔作势说自己还没吃过这稀罕物定要尝一尝之类的话,方敏脑子还没转过弯,但瞧她姐的脸色,也跟着起哄了两句。
掌柜的先急了,忙把方琳劝下来,好说歹说才定了三十六文一斤的价格,一头成年公鹿,刨去皮毛内脏,净重也有将近两百斤,掌柜凑了个整数,给她算了七两银子,还扯着她的衣袖悄声道,“若以后还有这样的稀罕物,只管拿来,我都要了,只一点,你可不能卖给太白居。”
方琳压根没听过太白居的名号,不过掌柜的这话正中她的下怀,山民除了卖些皮毛,肉食全留着自己吃了,冬天日子难过,大抵是因着夏天猎来的肉不好存放之故,若是都能换了银钱买成米面,自然不会饿肚子了,想到这儿她笑着点了点头,“一回生二回熟,掌柜的不诓我,我当然是做生不如做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