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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好像特定的一种场景都会有特定的一种天气,余果所出席过的葬礼几乎都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郑万江的葬礼放在郑家祖宅的后山举行,那块地方葬着郑永东的奶奶,郑老爷子的发妻。郑老夫人自十八岁起便跟着郑老爷子打拼,郑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郑万江跟郑老夫人一手打拼下来的,郑万江的儿子也就是郑永东、郑远东同父异母的父亲在生下郑永东之后不久便被人枪杀。相比较大哥郑远东,郑永东从没有体会过父爱及母爱。郑盛霆死后,鉴于内外势力的觊觎,郑万江不得不重新坐回三合会会长的位置。
天空灰蒙蒙的,飘着毛毛细雨,地上泥泞不堪,空气潮湿而又令人窒息,出席葬礼的几乎都是整个香港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郑老爷子生前黑白两道通吃甚至连警察的关系都疏通的很好,郑永东跟郑远东穿着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背脊笔挺立在两旁,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郑万江的黑白照片,和蔼而慈祥。
是谁说过,真正阴狠的人看上去永远无害、而慈悲。
事实上,郑万江有个慈善扶贫机构,每年都有大批的物资跟粮食运到鱼村这种偏远的山区。
每一个到场的人,在老爷子的相框下深深的鞠躬,然后走到郑永东或者郑远东身边安慰两声,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余果踏进那片山头的时候,脚下的泥泞不堪令她有些崎岖难行。
还不到门口,便有人跑过来迎接她,是爆太,“余姐,这边走。”
余果诧异抬头,有些愕然地盯着他,不知是老爷子去世还是被郑永东折磨的缘故,爆太脸上尽是疲倦、乏累还有冷漠。他出奇地竟然没有叫她嫂子,爆太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又催促了一遍:“余姐?”
余果终于回神,忙道歉:“抱歉,走神了。”
爆太出奇的平静,只是淡淡恩了声,替她撑着伞领着她往前走。一路走去遇上的人她竟都不认识,爆太看出了她的困惑,轻声跟她解释:“大少爷比我们早一步收到消息,老大赶回来的时候,医院、祖宅、会所全部都换成了他的人。”
余果眉心又紧了紧,低声问:“什么时候重新选会长?”
“一个星期后。”爆太面无表情盯着前方,“这些都是虚的,会里的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东哥有多少把握?”
爆太冷了脸,“您还关心我们家老大?我还以为这几日在金丝笼里呆着要乐不思蜀了吧?”
余果脸色红彤彤,憋着气没跟他计较。
好长的一段路,余果总算走到了郑永东的跟前,他果然瘦了一大圈,头发理得更短了一些,依旧英俊,依旧帅气,依旧挺拔地立在那里。
在来的路上,她准备了一段好长的说辞,现在却都忘的一干二净。大脑空白地盯着他,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口说过话:“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余果突然觉得一阵心酸,鼻尖微微抽着,“我很好,你呢?”
话音刚落,她简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白痴问题,他好不好,她一览无余。
郑永东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那就好。”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全体开始静立默哀。
礼毕。
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退场,一场庄严肃穆的葬礼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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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东远远地跟余果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余果回之。随后便带着人气势磅礴地离开后山,只留下郑永东、余果、爆太等人。
直待他走远之后,余果才转头问郑永东:“一个星期之后重选会长了,你有信心吗?”
棚外依旧在下着小雨,郑永东目光浅浅落在前方不远出,良久,才开口:“如果我说,我不要这里的一切,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定居,也许不会太富裕,但是足够你生活,远离这里的纷争,你愿意跟我走么?”
郑永东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期待不期待她的回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余果却愣住了,跟他去国外定居吗?然后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永东佯装不经意间的一回头扫了她一眼,英气的剑眉微微一挑,满不在乎地说:“看把你为难的,只是个假设,不用这么痛苦地看着我。”
余果其实差点就点头了,因为郑永东说的那个假设,也是她逍想了很久很久地生活。只不过,在她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他罢了。
郑永东从小敏感,一眼看破她的想法,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多余的那个。他喟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道:“不会有这种假设发生,再也不会。就算你想跟我走,我也舍不得抛下这里的一切,我盼了那么久才盼到今天,别伤脑筋了,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可能的存在。”
他说的轻描淡写,余果心里更是沉重。谁料,爆太在耳边低低咕哝了一句:“死撑!”
郑永东脸色微微一僵,回头扫了他一眼,眼里都是寒意。
这样的郑永东,让余果觉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