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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高采烈的说道:“公子,这刀的确没有问题,我的药也是。”
陈子冲冷哼了一声,拿着玉牌进宫。请御医检查,神色凝重的说道:“你这伤口并未清理,里面还残留着一种古怪的香味。若是没有猜错,这是碧落根。能致伤口处麻痹,若是没有及时医治,这条手臂便废了。”御医再次闻了一下清除的草药,脸色微微一变:“草药里有两味相生相克的药,并且碧落根还掺杂着其他的药。这薄刃已经过水,上面的药都散了,辨不清另一味。”摇了摇头,他也无解。
陈子冲心凉了半截,这是无解了!
甩了甩没有知觉的手,用针扎也没有感觉,陈子冲脸色阴沉。冷声道:“药效多久才会发挥?能否压制药效?”
“不能随意配药,若是与另一味不知名的相冲,这手便无医了。”御医拒绝了陈子冲的提议,替他重新包扎好伤口,转身去忙碌。
陈子冲目光阴鸷的看了一眼右手,无奈的回了陈府。长安街道已经灯火通明,下了马车,看着侍卫抬着箱子鱼贯而入,眼底闪过一抹疑虑,箱笼上贴着摄政王府的封条。想到一路来听到的传闻,陈子冲健步如飞的去了陈夫人的院落里。
远远地便听到了陈夫人兴奋的声音:“摄政王府果真名不虚传,都是一些宝贝。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是有市无价……”
陈子冲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摄政王府突然送来这么多珍宝与真金白银。难不成母亲上门去讨要了?想到母亲听到南门家与沈家的事,那艳羡的目光,嫉妒的神色,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才踏进门,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陈夫人开口道:“这是我们聘礼与纳采的东西,清点一下,可有遗漏。”陈夫人眼角余光瞥到了陈子冲,脸上堆满了笑意,拉着陈子冲的手,指着堆满屋子的箱笼道:“冲儿,母亲发财了,这都是摄政王府补偿给咱们的。有了这些,这辈子都不愁吃穿。”
“退回去!”陈子冲厉声呵斥。
霎时间,屋子里闹腾的嘈杂声骤停,众人全都被定格了一般,扭头看着陈子冲。
陈子冲怒不可遏,清隽的面容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摄政王府出家产摆平了婚事,这件事情传出去,便当真印证了旁人的猜测——攀炎附势。
即使要退婚,他也会分文不取,那样定会留下个好名声,且他还有其他的用处。
如今,被他愚昧无知的母亲,一手摧毁了他所有的算计!
“冲儿……”陈夫人上前来想摸陈子冲的额头,看他可有烧坏脑子。这三成的家产,足以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若是摄政王去美言几句,将瑞敏公主娶回府,人财双收,天底下哪还有这等子的美事?他竟然要将东西给送走!
“立即退回去!”陈子冲不容置喙道。
陈夫人脸色一变,大呼小叫道:“你若敢将这些退回去,我今儿个碰死在你的面前。这门亲事本就是你退的,我不过是要点补偿,那也是为了你,何错之有?”
陈子冲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动,看着不可理喻的陈夫人,气血翻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屋子里,禀报道:“郡主夜宿夜府。”
陈子冲脸色微变,匆匆离开。
……
夜府
挂在檐角的宫灯,冷风中摇摆飘荡,略显萧瑟。
而主院里却是一阵安详宁静,并不受寒风影响,暖意融融。
重重幔帐内,水清漪嘤咛一声,翻转身子,张开手伸了一个懒腰。缓缓的睁开眼眸,水清漪有点缓不过神来。这一觉,来西越的时候有史以来睡得最为安稳,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幕已经黑暗了下来。水清漪睁开眼,一室的漆黑,看着重重垂落的帷幔,便知她已经不在玉漱斋。
水清漪缓缓的起身,摸了摸身子,衣裳整洁,不禁舒了一口气。想到白日里的那一幕,水清漪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因为知道误会了他,所以再也冷漠不起来。反而有些心疼他!
却也没有办法关怀他,与他举止亲密。
水清漪静静的坐了片刻,屋子里没有声响与呼吸声,水清漪想趁着长孙华锦来之前,先离开这里。
俨然忘记了,这里是长孙华锦的宅子,她的一举一动自然避不开他的耳目。
仓促间,水清漪趿着鞋子走出内室,鞋子甩落,一个踉跄跌落一个微冷的怀抱中。头顶传来苛责声:“鞋子怎得不穿好便走?”
水清漪抬头,看着他眉头紧锁,布满了不悦。伸手将他推开,若不是他她又怎得会这么慌张?
“不会穿。”水清漪顶了回去。
长孙华锦听着她无赖的话语中隐带着一丝娇软,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她,无奈的叹道:“我不在你身边,怎么能放心得下,这般冒失。”
水清漪的心‘怦’的跳了一下,而后又落回了心底。抬手拒绝他将她抱回去,小声说道:“你送我回去,等下没有见到人,会着急。”
“我已经送了口信,天色已晚,回去不安全。”长孙华锦好不容易得到了独处的机会,又怎得会轻易的将她给送回去?
“可是……”
“先用膳。”长孙华锦截了她的话,看着她倔强的站着一动不动。莞尔道:“你若不吃,我便亲自喂你。”
水清漪瞪了他一眼,怒道:“西北大将军与我父王可不对付,你公然收留我父王的女儿,西北大将军必定会说你是我父王派来的细作。”
长孙华锦不痛不痒的说道:“我本就是你的人。”
水清漪一噎,冷笑道:“西北大将军可是将你留给他的女儿,想让你做他女婿来着。我怎么敢虎口夺食?”水清漪从手腕上将一个玉镯子拔了下来,塞在他的手里,冷笑道:“这是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不谢!”
长孙华锦看着手中的玉镯,戴在她的手中已经有了快一年,晶莹剔透,水头十足。看着她的目光愈发的慈悲宽容,仿佛在他的眼中水清漪不过是个胡闹的小女孩儿。
“她不会要,玉会认主。你佩戴了那么久,转而给她,她会认为你让她给你挡灾难。”长孙华锦淡淡的说道,眼底的笑意却流溢而出。
水清漪看见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再开口。将一碗小米粥吃了下去,漱口后,喝了两口清水。幽幽的说道:“千绝在你这里?”
长孙华锦蹙眉,却也回道:“嗯。”
“你给他治腿?”水清漪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个,他身边有一个厉害的神医。
“是。”
“能治好么?”
“不能。”
水清漪恶狠狠的瞪着她,气绝道:“不能治他也好,明日我要带走他。”
“不行。”
水清漪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论好与坏,都要给无双看一眼后,再做决定。于是心平气和了,悠闲的说道:“他为救我才落下隐疾,他若这辈子这样了,我便只好照顾他一辈子。”
“……”
长孙华锦拿她没有办法,想要将她给拆吃入腹,可他怕伤着孩子。将她打一顿,显然也是不可能。
水清漪看他眼底幽芒闪现,心道不好,连忙下榻趿着鞋子朝门外跑。
可她快,他更快,拽着她的手,水清漪惊呼一声,跌落在他的怀中。张嘴要说话,却被他的薄唇堵住了她的唇瓣,话音消弭于耳。
水清漪瞪大了眼睛,一瞬不顺的望着他,布满了惊愕。
他竟敢吻她!
长孙华锦见她失神,毫不专心。没有留情,咬了她的唇瓣,带着惩罚的意味。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轻柔的吻着她唇瓣的伤口,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悔意。
“唔……”水清漪吃痛,抗议的推了他一下。
长孙华锦目光深幽的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
水清漪不敢乱动,只得任由他胡作非为,她怕他会做出伤害腹中孩儿的事。
湿濡的吻火热而缠绵,水清漪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他们之间的画面,抵在胸前的手,缓缓的放下,遵从身体的本能,转而圈住他的脖颈……
良久,水清漪感觉胸腔憋闷的要窒息的时候,他适才放开她。
水清漪急促的喘息,面颊因情动而愈发的娇艳欲滴,紧闭着双眸,不敢看他。努力的想要回想方才的画面,却是徒劳。
长孙华锦覆在她的身上,双肘支撑着全身的重量,避免压着她的小腹。额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隐忍着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力道大的几乎想要将她揉碎了,骨血相融。
水清漪一动不动的僵挺着,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还未褪去的情潮使她浑身颤栗。
“别……”水清漪推着他,他的肌肤也是滚烫的,吓得缩回了手。
长孙华锦低低的轻笑了一声,咬着她的鼻子,低哑的嗓音因情动而格外的魅惑人心:“怕?”眼底闪过一抹精芒,手指灵动的钻入她的襟口。
下一瞬,长孙华锦后悔了,感觉有点失控。
狠狠的闭了闭眼,薄唇贴着她的耳畔,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水清漪面部充血,眸子湿漉漉的宛如受惊的小鹿,轻轻的摇了摇头。紧绷的身子渐渐的放松下来,放开按着他手的手,轻声说道:“你先去熄灯。”
长孙华锦将水清漪这句话当成了默认,轻如羽翼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拂袖,摆在桌子上的灯盏被熄灭。
水清漪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她原想他下去熄灯的时候逃跑,可他这一挥手,灯已经灭了,她如何逃?反而送入了狼口。
长孙华锦感受到她陡然紧绷的身子,眸光微转,便明白她的用意。轻笑了几声,叹道:“你知我不会勉强你。”长孙华锦替她褪去了衣裳,抱着穿着底衣的她放在床榻上:“你先睡。”
水清漪卷着被子,滚到了床榻最里面,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紧接着传来关门声,水清漪长舒了一口气。方才她沉沦在他的亲吻中,能够感受到心里的悸动,她知道那不是现在的‘她’所发出的感受,而是身体的本能,她的肌肤仿佛带着对他的记忆,不由她控制。
那一刻,她被恐惧席卷。
可更多的却是迷乱的无助,太多的记忆汹涌而来,她承受不住。在情潮涌来时,她来不及抓住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退去,脑海里一片的空白。
水清漪缩在被子里,床榻内侧的墙壁烧了壁炉,暖流阵阵的传来,她裹着薄薄的被子,仍旧觉得热。坐起身来,掀开被子,蓦地一个物件被带着甩了出来。
水清漪抹黑捡起来,四四方方,薄薄的一本。心念一动,就着窗外清冷的白光,看着手中的书皮,鬼使神差的翻开。开头娟秀的字迹,令她一怔,这是她的笔迹。
快速的看完第一页,水清漪神色凝重,起身赤脚下床,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绒毯。脚踩在上面一阵柔软,并未觉得冷。点燃了烛火,就着晕黄的灯火,一页一页的仔细看完。
水清漪脸上冰凉,伸手一抹,不知觉间已经是潸然泪下。
水清漪只觉得造化弄人,她怕长孙华锦忘记她,便写下这一本册子,督促他每日看一遍。可最后长孙华锦没有忘记她,反而是她忘记了长孙华锦。
上面的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可见当时的她费了不少的心思。
而屋外,长孙华锦并没有离去,他使了小小的手段。若是他直接将小册子给她,恐怕她会误以为他故意为之。适才点了安神香,让她睡到日暮,而后将她留下来,睡在他的床榻上,自己发现小册子。
望着窗纸上的剪影,长孙华锦便知她是拿到了小册子。拢在袖中的手松开了拳头,信步到隔壁的书房里。
长孙华锦替西北大将军批阅了一夜的公文,晨曦之际,抵不住睡意困顿的睡了过去。
大约一个时辰,长孙华锦猛然醒了过来,对着常德道:“主母呢?”
“回去了。”常德顿了顿,继续道:“摄政王府里来人接了。”
长孙华锦颔首,挥手示意常德退下。独身回到内寝,那本册子已经不见了。
她带走了。
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若是留下或者烧掉,那么证明她是想要彻底的抛弃过往。
“无双在何处了?”长孙华锦每接近她一次,心底对她的渴望便越深沉,想要留在她长久的留在他的身边,不分离。
“不明身份的人在显德镇劫杀无双。”常德将早上接受到的消息,递给长孙华锦。
长孙华锦俊美无俦的脸上阴云密布,冷冽的说道:“查清楚来路了么?”
“有了线索。”常德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在今日下午将结果呈递上来。”
长孙华锦淡淡的说道:“查陈子冲。”
“是!”常德退了下去,着手调查陈子冲。
……
而水清漪这边,来接她的并不是父王派来的人,而是落霞得到消息放心不下,天刚放亮,便来了接她。
恰好,她也不想留在夜府。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落霞在马车上垫着厚厚的棉絮,而后铺了一层虎皮,水清漪躺着也舒适。
昨夜里并未睡安稳,脑子里想的都是册子上的事情。如今,离开夜府浑身竟莫名的轻松了下来。阖上眼假寐道:“去梅花坞。”
“是……啊——”
马车剧烈的颠簸一下,落霞整个人朝前栽去,双手紧紧的抓着车辕,这才没有抛落下马车。
马车停了下来,落霞只见一道残影掠进马车,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