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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婉儿带着秦羽瑶,出了英华宫后,一路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宫女太监,当看到宇文婉儿竟然对着一个并未穿着宫内服饰的年轻妇人又说又笑时,不由得全都惊呆了。这女子,是谁?好大的本事,居然跟公主有说有笑!
宇文婉儿是什么样的人?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往年宴请官家小姐的时候,哪怕是国公家的小姐、尚书家的小姐,宇文婉儿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嘴角挂着似讥似笑的神情,极少有过这样展颜的时候。
这位穿着从未见过的漂亮裙子的年轻妇人,瞧着打扮似乎并非官家夫人,莫非竟是民间来的?所有人都知道宇文婉儿最喜欢搜罗些奇异人士,常常往宫中领,想来秦羽瑶也是如此,倒不觉得诧异。
他们唯独诧异的是,秦羽瑶生着三头六臂,舌绽莲花不成?竟然与宇文婉儿相谈甚欢,和平共处,实在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令见者无不诧异。
于是,“宫里来了一个跟公主有说有笑的民间妇人”的消息,如风卷一般刮过各宫各殿。许多小宫女小太监四下奔走着,打听着这位民间妇人的来历。
宫中没有新鲜事。很快,“公主昨日接了一位民间的绣娘进宫”的消息,传到了各宫各殿的主子耳中。而宇文婉儿的母妃,华清宫的李贵妃此刻也得知了消息,闻知秦羽瑶便是给女儿做高跟鞋的那名民间绣娘,却是笑了:“此妇却是个人才,以婉儿的聪慧,必能收服得住。”
此时,秦羽瑶伴在宇文婉儿的身边,逛入了皇宫的御花园中。只见假山水池,奇花异草,端的是气派美丽。秦羽瑶从前旅游时,见识过江南的园林,那叫一个美不胜收。故而此时,对这座赏心悦目的皇家花园,倒也不是多么惊讶。
当然,为了维护一下宇文婉儿的皇家尊贵,秦羽瑶还是适当地表现出了一些惊叹:“不愧是皇家的花园,这些花儿在民间都已经凋零了,在这里却仍旧开得正好。”
宇文婉儿心中受用,微微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皇宫可是集天下灵气之地,在龙气的滋养下,这些花木自然都长得好。”
秦羽瑶在心里撇嘴,面上却很是羡慕:“今日有幸见到,真是不枉活一回。”
“扑哧!”宇文婉儿心里灵透,又如何猜不到秦羽瑶是哄她呢,只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哄她,恰她心情好,便听着就是。眼珠儿转了转,却道:“若叫你日日住在这里呢?”
秦羽瑶立时吓了一跳,连忙道:“公主切莫难为我,我这样粗手粗脚的性子,别糟蹋了这好地界。”
宇文婉儿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道:“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宫里有何不好,一切都不需你打点,只要陪我就行了。”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能做,所以秦羽瑶不愿意待下去。她可是个闲不住的人,若不做点什么,只觉得大好时光都浪费了。
只见秦羽瑶低头不语,宇文婉儿又哼了一声,也不再提,反而问道:“再有几日,便是桂花节了。那日我预备宴请许多官家的小姐,你觉得我穿什么好?”
秦羽瑶便笑道:“公主生得这般明艳无双,便是穿什么,都将那些官家的小姐们比了下去。”
“少来哄我。”宇文婉儿斜眼瞪她,往常别人这般哄她的时候,她只会心里烦躁无比,偏偏秦羽瑶哄她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快活。这就是“朋友”吗?
秦羽瑶听得出宇文婉儿并不是真的生气,便又笑道:“我哪里是哄你?分明说的是实话。我活了这些年,竟从未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子了。”倒是有位男子,生得竟比宇文婉儿还漂亮些,想到这里,秦羽瑶顿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停顿,却被敏锐的宇文婉儿抓住了,她冷笑一声道:“还说没有哄我?若不是哄我,你又停顿什么?”这一回却是又生气了,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公主,我当真没有哄你,我却是未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女子。只不过,却有名男子生得,竟比公主还好看一些。”秦羽瑶便忙把公孙若尘给卖了,总归他不是自己一方的人物,卖就卖了罢。
公孙府中,此刻正在看账簿的公孙若尘,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看着关得严实的窗户,分明一丝冷风也吹不进来,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而听了秦羽瑶描述的宇文婉儿,则不由得有些惊讶:“竟有男子生得如此美丽?”此刻也顾不得怀疑秦羽瑶是否说谎了,因为秦羽瑶连姓名都说出来了,且太子宇文景有个侧妃是姓公孙的,宇文婉儿隐约知道。不由大为好奇:“改日本公主一定要见一见这号人物!”
秦羽瑶便打趣道:“当真如此,公主可别被他迷倒才好。”
这话却有些逾矩了,然而宇文婉儿满心都是好奇,便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笑道:“这世上能迷倒本公主的人,还没有出现呢!”说罢,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秦羽瑶在心里叹了口气,伺候这样一个性情阴晴不定的主儿,难怪英华宫中的宫女和太监都那般小心翼翼了。便换了一个话题,说道:“离桂花节还有六日,院子里又有许多绣娘在,足够给公主做三套衣物了。不知公主有何要求,我画设计图的时候按照这些要求来?”
“昨日你送我的那套就不错,只不过颜色不够艳丽,显不出本公主的尊贵来。你再做两套出来,一套大红色的,一套明紫色的。然后再做一套时下流行的样式,届时我比较一番,再定哪个合适。”宇文婉儿便提出要求。
秦羽瑶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两人在花园里一边走着赏景,一边讨论着桂花节时宇文婉儿的打扮穿着。不多久,忽然只听花丛小径那头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青臣近来是委屈了,朝中许多人都暗中与他不快,玉阑改日见了他,也替本宫劝一劝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叫他别往心里去。”
随即,一个较为温润的声音答道:“青臣的事,劳太子殿下费心了。臣妹近来一直在宽慰他,只可惜收效甚微,那些人虽然明着不与青臣难堪,然而暗地里总有些小动作。譬如苏少卿,再譬如胡侍郎,背地里的话实在难听得紧——”
两人从花径那头走过来,蓦然瞧见这头的宇文婉儿与秦羽瑶,连忙住了口。
“大皇兄好雅兴,竟然带着臣子逛花园了。”宇文婉儿只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笑盈盈地对走在前头的穿着一身华丽锦服,腰间佩戴青龙玉佩,头上戴着黄金冠的极为俊朗的男子说道。
“婉儿也好雅兴。”这年轻俊朗的男子正是太子宇文景,他倒不介意被宇文婉儿听到他与臣子谈事,总归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何况就算说了,宇文婉儿只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又怕得什么?便只是笑着走近了,面上不露丝毫异常。
而他身后,另外一名男子则单膝跪下:“臣蒋玉阑,参见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宇文婉儿垂下眼皮,道:“起吧。”然后看向宇文景道:“既然大皇兄有事,婉儿便告退了。”说着,便挥手欲带秦羽瑶下去。
谁知,宇文景却伸手拦道:“总归是你们先来的,没道理我来了便撵走你们了,被父皇知道,一准教训我欺负婉儿。”
宇文婉儿便似笑非笑地道:“总归大皇兄被父皇教训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便受着吧。”
如此噎人的话,也只有宇文婉儿说得出来,宇文景却仿佛一点也不生气似的,笑了笑,指着宇文婉儿身后的秦羽瑶道:“婉儿身边的这位是?瞧着甚是面生。”
“是我新请来的绣娘。”宇文婉儿答道,随即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宇文景:“怎么?大皇兄看上了?”
“哪里!婉儿说得什么话?”宇文景大笑一声,然而怎么听着都有些遮掩的味道。
宇文婉儿笑吟吟地道:“别客气,总归大皇兄生冷不忌,我是知道的。自然,父皇也是清楚的,大皇兄不必顾忌什么。”
宇文景的余光瞥了秦羽瑶一眼,只见对方始终低头垂目,看不清全貌,只是觉得那肌肤白生生得仿佛剥了壳的鸡蛋,心里很是痒痒。然而宇文婉儿明着戳穿,他却不好应了,便唬起脸道:“婉儿愈发言语无忌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能说这种话?”
不等宇文婉儿再什么,便对身后的蒋玉阑道:“既然公主在这里逛园子,我们便去别处吧。”
宇文婉儿立在一株月季花旁,也不挽留,手里拨弄着一朵开得正好的月季花,扬着头就这么瞧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远了,才冷笑一声,将揪下来的花瓣丢在地上:“我的人也敢觊觎?”
秦羽瑶这才敢抬起头来,手心里有了一些汗迹。如果她没猜错,方才跟在太子身后的男子,便是蒋明珠的兄长了。瞧起来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是方才他对宇文景说的那番话,却是暗中给苏少卿、胡侍郎上了眼药,端的是心思缜密又阴狠,杀人于无形。
“谢公主对我的维护。”秦羽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方才宇文婉儿分明是在替她开脱,便认认真真地对宇文婉儿福身一礼。
宇文婉儿“哼”了一声:“还是不愿意跟着我么?”
方才若不是她,而是宫中其他的妃子或皇子,只怕秦羽瑶便逃不过了。宇文景之荒淫,几乎人人皆知。连远在南方抚州的公孙家的小姐都能被他搜罗到,并弄到手里,由此可见一斑。
偏偏宇文景是太子,是皇帝金口玉言定下的接班人,旁人只有巴结的份,没有得罪的胆子。他爱女色,便有无数漂亮少女源源不断地送给他。宫里装不下了,便在宫外置了宅子养起来。但凡他看上的女人,还从没有失手过。
秦羽瑶从宇文轩的口中,已经了解到这些。且宇文轩曾说,进宫后只要不遇见太子,以秦羽瑶的城府,几乎无麻烦。而若是碰到太子,则麻烦就找上头了。秦羽瑶看着宇文婉儿略带得意的目光,苦笑一声,深深弯腰道:“恳请公主收了民妇吧!做牛做马,凭公主一句话!”
“去!”宇文婉儿气得跺脚,指着她道:“我收了你做什么?我又不是男子!你这人,却是好没良心,我护着你不被欺侮,你却这样敷衍我!”
秦羽瑶本已直起腰来,闻言又深深地弯了下去,诚恳地道:“我愿为公主做一辈子的漂亮衣服,漂亮鞋子,来报答公主今日的守护之情!”
宇文婉儿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饶是她聪明剔透,却当真没见过秦羽瑶这样的人。被如此一哄,直是好笑又好气,咬着嘴唇,指着秦羽瑶,竟是觉着没法子。跺了跺脚,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遵命。”秦羽瑶直起腰来,面容严肃地道。
宇文婉儿这才有些满意,轻哼一声,道:“好好的心情,都被那两人搅坏了,咱们回吧。”
要说秦羽瑶,旁的本事不说,只说前世活了那许久,哄一哄小姑娘的本事却是有的,端看她乐不乐意了。而此刻,宫中最难相处的宇文婉儿,在她的诱哄下竟然也没屡屡翻脸。这一幕,落在各宫各殿的主子派来盯梢的小丫鬟、小太监的眼中,直是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很快有人将此传了回去,其他宫殿的主子们纷纷感到稀奇,而华清宫的李贵妃则更加好奇。这可不像她女儿的作风,于是李贵妃派了身边的小宫女道:“去,请公主来。叫她捎带上那名民间来的绣娘,本宫倒要瞧一瞧,生得什么模样,能把本宫的女儿哄得服服帖帖?”
从御花园回来后,宇文婉儿便入殿内歇着了,而秦羽瑶则捧了宇文婉儿给的笔墨纸砚,往东南角上的小院里去了。
此刻,众绣娘们只见秦羽瑶久久不回,有的表示担忧,有的则露出冷笑。譬如孙绣娘,此刻冷笑着道:“她那样的脾气,竟比公主的还大,谁能忍得了?便是被公主整治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你快住口吧!”闫绣娘沉着脸喝道。
“怎么?她做得出,还不许人说了啊?”早上被秦羽瑶骂了一通,又跌倒摔尽了颜面,孙绣娘对秦羽瑶可谓恨之入骨,只盼宇文婉儿将她打一顿撵出宫去才是好的。
“我却不知,我做了什么,叫孙绣娘对我这么大的怨念?”孙绣娘的一番话,恰好被回来的秦羽瑶听到。
“你回来了?”闫绣娘站起身,迎了出来,上下将秦羽瑶打量一番:“没事就好。”
闫绣娘虽然面上冷冰冰的,然而秦羽瑶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担忧,便笑道:“公主邀我逛园子,这才回来呢。”
闫绣娘点了点头,又看着秦羽瑶抱着的东西,有些诧异地道:“这是什么?”
此时,其他绣娘们也都从屋里走出来,有的站在屋檐下,有的则直接走了过来。当看到秦羽瑶怀里抱着的东西,直是惊讶地道:“秦绣娘抱着这些笔墨纸砚做什么用?”
其他人闻声,也纷纷朝秦羽瑶的怀里看了过来。秦羽瑶便解释道:“公主叫我给她画几张样子,便将这些给我了。”
“秦绣娘还识字?”其他人纷纷诧异地道。懂得使用笔墨纸砚的人,多半都是男子,于女子而言是极少的。即便是有,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了。
这些绣娘们却是出身平凡,平日里见这些东西都少,更遑论使用了。于她们而言,画东西与写字是一样的,都是读书人才懂得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