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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掌柜离去后,不多时,便又有人上门了。进门后,便对秦羽瑶拱手一礼,说道:“我是金凤阁的掌柜,听闻秦夫人曾说,要把曲裾的图纸赠送给大家?特此来问,是否属实?”
其实,此人原是见到白掌柜带着图纸回去的,才登门来此。只不过,面上却不能就这样说出来,故而有此一问。
秦羽瑶也不计较,只是点头道:“不错。”说着,停下笔,“你也是来取图纸的?”
金凤阁乃是青阳镇上一间有些年头的本地布坊,所来之人乃是第三代掌柜,年纪也有四十多岁,闻言点头道:“是。不知我可否取走?”
“可以。”秦羽瑶说着,从柜台后面取出三张图纸,上面墨迹依旧是新的,递给他道:“便是这些。”说着,又把对白掌柜说过的一套,也对金凤阁的掌柜重复了一遍。
金凤阁的掌柜听罢,思及小伙计与他禀报的话,只觉并无出入,便仔细收好图纸,抱拳对秦羽瑶一礼,道:“多谢秦夫人大义。”
白掌柜说秦羽瑶大义,不约而同,金凤阁的掌柜也谢秦羽瑶大义。自然是因为秦羽瑶行事并无私心,可以说是有银子大家一起赚。换做他们,必定是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的。
秦羽瑶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金掌柜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同行,一起把这个生意做起来才是最好的。”
金掌柜心下赞同,便又拱手一礼,道:“既然如此,三日后,我来取其他的图纸。”说罢,拱手离去了。
秦羽瑶便回头对秀禾道:“秀禾,记下来。金凤阁的掌柜,取走三张图纸。”
秀禾点了点头,依言记了下来。便连取走的时辰都写上了,却是近来记账记出了心得,又快速又条理清晰。秦羽瑶看了两眼,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金掌柜走后,秦记布坊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无一不是来取图纸的。秦羽瑶一一讲过规矩,又将图纸给了他们。
布艺一条街上的其他商家,只见秦羽瑶果然说话算话,不少同行都取到了图纸,便纷纷来到秦记布坊取图纸。秦羽瑶却没有准备那么多,只好叫他们按照先来后到,排好队一一领取。
有的掌柜只见秦羽瑶好脾气,便厚着脸皮告了罪,等秀禾登记完之后,叫小伙计在这里排着队。秦羽瑶也都应了,这些细节小事,原不是什么值得得罪人的。
只不过,大部分排队的依旧是掌柜,最次也是管事的,只因为难得有这么多掌柜的一起聚首的机会,故而虽然排成了队,却也不是个个不说话。同样在一条街上做了多年的邻居,大家都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于是,门外排队的掌柜与小伙计们穿插着,互相交流着经验心得或纯粹聊天打屁,间或吹捧一下秦羽瑶与秦记布坊。渐渐的,竟然也排成了不短的队伍。
木掌柜带着一众家丁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时,远远便见秦记布坊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他没仔细看,只以为是来买衣裳的,冷哼一声走近了,拨开排队的众人,站定在秦记布坊的门口,抬手朝里一指:“给我砸!”
排着队的诸多掌柜们与小伙计们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是木掌柜,不由得暗叫不好!
木掌柜是谁?爱女如命!今早上木如眉被秦羽瑶当众扇肿了脸,木掌柜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这不便来找场子来了!
可惜他们还没把图纸拿到手,倘若秦记布坊与秦羽瑶被木掌柜打个好歹,却叫他们到何处领图纸去?假如秦记布坊或秦夫人恼了,该不会反悔吧?一时间,不由得心急如焚,看着木掌柜又气又怨。
然而,更多的却是惧怕。绿荫阁是什么样的存在?百年老店,传承悠久,在各地都有分号!且,隐隐听说,青阳镇上的木家,竟是绿荫阁的本家的远方支族!
这样的木家,岂是他们得罪得起的?故而,纷纷让开一条道,将秦记布坊的门前闪得大开,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触了木掌柜的眉头。
木掌柜自然察觉到此情形,冷哼一声,抬手叫跟在后头的十多众家丁冲进去:“给我砸!”
屋里头,秦羽瑶本来在垂头画着图样,待看清门外的一幕,不由得眼神微沉。偏头看向小黎,淡淡地道:“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说罢,复又垂首,继续画起图样来。手腕都不带抖的,竟是稳若泰山一般。
旁边,秀兰与秀茹都急得不行,然而看了看身边稳如泰山,两耳不闻门外事的秦羽瑶,不禁闭起嘴巴,不让自己太大惊小怪。毕竟,夫人什么没有经历过?夫人都不急,她们急得什么?便按捺住,又抬头看向小黎。
便只见小黎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顿时间,呼啦涌入店里的一群提着木棍的彪壮家丁,全都被飓风吹到一般,倒飞了出去。这一幕,秀兰和秀茹倒不觉得意外。毕竟,小黎和秦羽瑶也时常交手,每每那手印子都按下半个手指头深。
要知道,那可是拿菜刀都只能砍个白印的砖墙!故而,小黎如此轻松就收拾了木掌柜带来的家丁,两人都不惊讶。唯独着急的是……哎?她们到底为什么着急来着?
忽然,秀兰与秀茹对视一眼,俱都惊愕了。且不说秦羽瑶自己便有许多本事,也不说秦羽瑶跟她们原来的东家柳闲云之间的合作与交情,便只说现下家里头坐着的那位爷,想要弄死木掌柜,还不跟玩似的?
再说了,即便那位爷不肯出面,不是还有公主么?宇文婉儿那样亲近秦羽瑶,又哪里肯叫秦羽瑶被人欺负?想到这里,不由得全都“扑哧”一声笑了,转而好整以暇地看向门外。
嗯,她们仍旧是着急的,只不过着急的是,不知道夫人打算如何收拾木掌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格外喜欢秦羽瑶发怒时的模样。只觉得秦羽瑶收拾起人来,又霸道,又犀利,又痛快。每每只是看着,都叫她们打心底里觉着痛快。
故而,此刻反倒隐隐希望,木掌柜再过分些,这样秦羽瑶一准会生气,到时候收拾起他来就更用力!两个丫头心里蔫坏蔫坏的,并肩站在秦羽瑶的旁边,上身趴在柜台上,好整以暇地看起戏来。
只见十几名精挑细选的,一个能打三四个的家丁,居然如此轻易被人收拾了,木掌柜简直怒不可遏!
“秦氏!毒妇!你给我出来!”因着小黎守在门口,木掌柜自己进不去,便指着里头的秦羽瑶叫喊起来:“我给你三息时间,马上滚出来给我女儿赔罪,否则我叫人砸了你这店面!”
店里头,被指着的秦羽瑶连头也没抬,只是仍旧稳稳地画着图样。
旁边,秀兰不禁喊道:“木掌柜好大的本事,说砸谁的地盘就砸谁的地盘?”
木掌柜冷哼一声:“在这青阳镇,还没有我砸不了的地方!”
终于,垂眸画图样的秦羽瑶,神情微微有些变动。却仅仅是眉头抬了抬,瞬间便又恢复到平静的面容,手下不停,继续画着。
旁边,秀茹不禁笑道:“姐姐,他竟没听出来咱们讽刺他呢,居然是当真了。这得有多大的脸,才能如此自负?”
秀兰便笑着接话道:“是啊,我也正奇怪呢。难道他还有别的本事没使出来?”便又朝外面喊道,“木掌柜,你加油呀,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啊,不要客气。我们家就这一位家丁,你们家却有那么多呢,输得如此惨,你往后可怎么出门见人啊?”
木掌柜直是气得哇哇大叫,指着里面道:“臭丫头,两个臭丫头,有种你们出来!”
秀兰和秀茹便只是咯咯笑,道:“有种你进来啊?”
木掌柜已经是气得脸色发青了,然而小黎的本事实在是好,自己精挑细选的十几名家丁,竟是两个来回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木掌柜恼怒地道。
话音落下,只听秦记布坊里头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小黎,不要客气!”
小黎闻言,点了点头:“是,夫人。”
方才,秦羽瑶叫他给这些人一些颜色瞧瞧,于是他便叫他们脸朝下栽在地上,个个摔得鼻青脸肿。又听秦羽瑶叫他不要客气,在心中忖度一番,顿时用力大了些。每涌上来一人,便重重一拳或者一脚打出,一招打飞一个。
眨眼间,那十几名家丁便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地上,痛苦叫着动不得了。木掌柜顿时气得道:“我看你们谁敢偷懒?都给我起来!今日不砸了秦记布坊,谁也别想回去!”
话音落下,便听旁边一个小伙计打扮的人,小声说道:“木掌柜,他们,都起不来了。”说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家丁们的胳膊或腿脚。
木掌柜皱眉一看,霎时间瞪大眼睛,惊得脸都白了!只见,地上的家丁们个个抱着胳膊或腿脚,痛苦地叫着,竟是个个都骨折了!
霎时间,面露警惕,看向小黎——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为何身手如此之高?
不止是木掌柜,就在门外头排队的其他掌柜们与小伙计们,也都诧异得不得了。同时,也都懂得了,秦记布坊如此招风,却敢叫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掌事的理由——有小黎这样身手的家丁,谁能动得秦记布坊半分?
“木掌柜,可要亲自来砸小店?”终于,秦羽瑶画完一套图样,吹干后折起来,走出秦记布坊的门。走下台阶,递给排在最前面的一人:“其他的,你三日后来取。”
那人接过图纸,连连鞠躬道谢:“多谢秦夫人大义。”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人人得到图纸后的第一句话,都是“多谢秦夫人大义”。
秦羽瑶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看向木掌柜:“木掌柜想要把小店砸成什么样呢?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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