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翊:从此,再不是孑然一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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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最爱你的人,一直在你身边。”宇文婉儿说罢,便转身离去。

宇文翊望着那道翩然离去的背影,默然静立,久久不语。最爱他的人?他这辈子,难道曾得到过谁的“爱”?

母亲,不曾见过面;父亲,对他忌惮、猜疑、利用,一直到死都不肯承认他;兄弟,互为眼中钉,最终自刎于他面前。

曾经,他信任过一个人,那是他的小皇叔,一个断了腿住在冷宫里,比他更可怜的人。但是后来,小皇叔得到了母族的支持,出宫建了府邸。

宇文翊抬手轻轻覆在小腹上,这里曾经挨了极有技巧的一刀,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但却绝了子孙脉,而没有失去性命。

他对宇文婉儿说,这不是宇文轩做的。他没有骗宇文婉儿,这一刀的确不是宇文轩的意思。做这件事的人,是柳家。

宇文翊曾经对宇文轩是信任的,并且有过仰慕与依赖。是什么时候变了呢?他认为宇文轩别有心机,明面上支持他做皇帝,暗地里却打算在最后关头摘取果实。

自从生了疑心,他们之间便有了隔阂,日渐疏远。

后来宇文翊知道,这些隔阂都是柳家的人一手推动而成。他们才是真正想要宇文轩坐上皇位的人。宇文轩所要的,只是为柳妃报仇。而柳家不仅要为柳妃报仇,更要皇位。

宇文翊知道的不止这些,他还知道,等宇文轩坐上皇位之后,柳家会送族中女子进宫,服侍宇文轩。在其生下皇子之后,柳家便会支持其为皇后,而后让宇文轩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如此,这天下便姓了柳。

但是宇文轩不愿意,他心中的皇后之位,永远属于那个姓秦的女人。他的继承人,也只能是秦羽瑶的儿子。柳家说服不了宇文轩,恼羞成怒,便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宇文轩的决然反对,他早就死了。柳家没有杀他,只是断了他的子孙脉。一来,这天下只会是宇文轩的子孙,亦即柳家的血脉;二来,他这个“傀儡”,他们想什么时候干掉,就什么时候干掉。

柳家对他抱有极其的轻视。宇文翊恨他们绝了他的子嗣,更愤他们对他的羞辱。总有一日,他要连根拔掉这棵嚣张的大树!

双手不知何时握起拳头,宇文翊深吸一口气,渐渐松开拳头,缓缓平复轻颤的身躯。宇文婉儿的话,勾起了他心中的怨恨。

她是那样聪明的人,可惜没有站在他这一边。回想起宇文婉儿说话时的神情,宇文翊轻轻叹了口气。否则,他给她的不仅仅是兵权。

慢慢转过身,回到案后,随手取过茶杯端到唇边饮起来。杯中茶水温中带热,流入腹中带起一股通畅的舒坦。

“皇兄,最爱你的人,一直在你身边。”当宇文翊的目光落在案上,按照轻重缓急分类好的奏折时,心中陡然冒出这句话来。

也许,真的有人爱他。宇文翊心中一动,蓦地想起三年前,桂花节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宫中热闹非凡,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太子宇文景的身上。他独自出宫,披了一身清冷,来到皇城外,不知不觉中,走到那棵许愿树下。

然后,有个少女走过来,仰起头,用清柔的声音对他说:“你想要的,最终都能实现。”

她的面孔被面具遮挡,唯独露出来一双眼睛,清亮有神。仰头看他的时候,带着炽热与虔诚。她以为他不知道她是谁,便在面具后面用热烈的眼神,放肆地看着他。

他从不曾想过,漫无目的的一行,居然有此收获。

后来,他在朝中附议,在外头办事,暗中总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帮助他。他没有花费太多力气便查明了,就是她在帮助他。

登上皇位之后,当众臣上奏折,请示皇后的人选时,他想也没想就提了她。只有她,在许愿树下用清亮的眼睛看着他的人,才有资格。

但是他们不同意,他们有更好的人选给他。他不同意,哪怕仅仅为了那句话,她也值得独一无二的身份与地位。他力排众议,坚持不封后,给她皇贵妃的位置,命她独掌凤印。

她不负希望,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常常在前朝给予他颇有价值的建议。她是个不凡的女子,有政治天分,头脑清醒,最关键的是忠于他。

是的,忠于他。这是他提拔她的根基,他需要一个仅仅忠于他的人。却没有想过,她究竟为何而忠于他?

曾经行路艰难,前路艰险,他拼凑笼络所有能够触及的势力,只为了爬到最高处,俯瞰所有曾经小看他的人。

他曾经一个一个地分析,他们究竟要什么,他要怎么做,他们才会一直忠于他?唯独不曾想过,她图他什么?

也许,他的心一直都知道。

“皇上,今晚歇在何处?”年迈的太监总管问道。

宇文翊答道:“千秋宫。”

“来人,摆驾——”太监总管扬起声音传道。

“不必。”宇文翊打断他,“朕想一个人安静地走过去。”

侍奉威宗数十年,在两年前的宫变中侥幸逃得性命的太监总管,比任何人都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多嘴。他闭上嘴巴,恭恭敬敬地道:“是,皇上。”

挥散了一应宫人,紧紧跟在宇文翊的身后,提着灯笼往千秋宫而去。

千秋宫是贵妃颜千意的寝宫。因为闺名中带了一个“千”字,宇文翊便为她的寝宫题名为“千秋宫”。暗中更指,此间主人便是只差一个正名的后宫之主。

“娘娘,疼不疼?疼的话您就叫出来吧,别忍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内殿中传来。

宇文翊的脚步一顿,站在帷幔后面,抬手拨开一丝空隙,微抬眼睛看向里面。

只见颜千意面朝下趴在榻上,厚重的宫装已经褪去,身上只披了一件轻薄小衣。半个玉白的后背露在外面,在昏黄的烛光下,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细腻润泽。

也更显得腰后部分,两只巴掌大小的一块红印,是那般刺目。

“还好,你不必担心,涂药吧。”颜千意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口吻仍旧温柔安慰着。

宫女便拿起一只小瓷瓶,倒出药膏在手心里,搓匀了涂抹在颜千意腰后的伤口上。忽然手腕被一只手钳住,顿时吓了一跳,张口才要叫人,抬头瞧见对方的面孔,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颜千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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