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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金陵后,周元恪生活再次恢复了水深火热。
怎么锦衣卫那么多人,皇上就单单认准了他。上个月派他带人追讨先帝余孽,一伙人全是亡命之徒,即便他自幼师从高人,武艺高强,可最后关头真刀实枪贴身肉搏,被那么多人围着他也受了内伤。
好不容易坐罗家船顺道平安回京,托着一身伤病去乾清宫回禀消息。皇上叫来自己专用的御医给他看诊一番,开了些大补的疗伤药,又暗中赏他一个庄子。给完好处后,皇上笑眯眯地“体恤下属”,给他派些轻点活计——打探消息。
当时他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比起混迹市井探听东家长西家短,他更愿意真刀实枪追讨先帝余孽。虽然也是暗中追讨,但最起码不用呆在金陵城内,他也不必每天一早起来,学着女人涂脂抹粉,就为了扮丑!
再不愿他也得用心办差,这不一大早他刚出门,还没等甩开扇子扮风流倜傥,就被蓝愈拦在街口。教司坊的头牌德音,被新入京的江苏巡抚之子看上,叫到府中唱小曲。说是唱小曲,但其中意思谁不明白。即便德音不愿,但她一教司坊女子,本就为人所不齿,说出去世人大多也只道她狐媚了巡抚家公子。
金陵城中皆知他与德音关系,一般纨绔早已被他收服,轻易不去招惹。也就巡抚之子初来乍到,才上赶着捋虎须。他命人拿安昌侯府帖子前去接人,很容易便将人要了出来。
而后他便把人接到锦绣坊,一来这边人来人往,说话不易引人注意;二来也照蓝愈所求,给她置办些衣裳首饰。
隔间内安昌侯府下人早已屏退左右,防止有人坏世子好事。周元恪知道,这些下人都是柳姨娘派来。等过会出了锦绣坊,当晚金陵城又得多条风-月传闻。但债多了不愁,他也顺手推舟,最起码这些人守门绝对可靠。
“你随意挑些,蓝愈早已嘱咐好,都计他私账上。”
提到蓝愈对面女子颇为动容:“方才来的路上我见到他了。”
周元恪点头,私心里他不希望好友放太多心思在德音身上。撇开身份悬殊不说,这女人心机太重。沦落教司坊,有点心机不是什么坏事。可偶尔她眼中闪过那抹阴沉,竟是连他都觉得胆寒。
幼时无聊听多了鬼怪志异,偶尔他甚至有种错觉,德音像从修罗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这料子还不错,花朝节当日便是凉国公府太夫人寿宴,教司坊合该由你领舞。”
“那就这匹好了。”女子低头,摸着那匹布料,眼中无悲无喜:“江苏巡抚岳父,与这届巡盐御史家小姐定亲夫婿的外祖父乃是同榜进士,中举前还曾在同一间书院就读。”
三言两语间一桩交易成型,他许以有情人相间之机,德音则奉上最有用的消息。揉揉百汇穴,好悬才弄懂这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正欲到屏风后睡会再离开,外面传来敲门声。
锦绣坊伙计进来:“打扰世子和姑娘,小店有新进的料子,掌柜命小的拿过来给二位过目。”
“不必,就要这霞光锦。”
伙计面露难色:“不瞒世子,这霞光锦早已被贵客订下。”
周元恪疑惑,余光看向旁边咬唇的德音。能在教司坊闯出一片天,她容貌自是极美,这会眉头轻蹙更是有种别样风情。瞬间他有些理解蓝愈为何这么多年都放不下。
也罢,在此处闹上一场,让柳姨娘有小道消息可散布,他也能早些回去歇息。
“哪个贵客,敢抢本世子看中的东西。”
伙计小心解释:“贵客姓名不方便透露,世子何不看看别的,这位姑娘生的如此好看,定是穿什么都脱俗。”
“别的料子终究比不上这霞光锦,”周元恪拍案而起,阴沉着脸大步朝门外走去:“本世子倒要看看,到底那小姐怎么个美若天下,能配得上这霞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