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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太子爷倒真没什么大动作,就算他想大张旗鼓搞出一场大动乱,也得顾及龙椅上的承元帝。一山不容二虎,龙椅只有一把,他身份敏感难免有人想入非非。
当年被弘真大师从棺材里救活过来,又被他坑着放弃太子之位时,无数个站桩练基本功的夜晚,他也曾怀念过曾经指点江山的太子生涯。但这么多年下来,武功有所成,又见遍大齐山山水水,甚至行走西域穿过荒漠到达大齐人从未知晓的另一片土地后,那点不甘早已被他放下。
有些事,譬如家国大事,如今他不好碰。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软柿子,先前放任徒弟被安昌侯府抹黑,那是为锻炼其心性,也未尝没有借此让他晚点成亲之意。可这些年下来,安昌侯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出嗣子是怎样的人,即便后来有了亲生儿子,他也可以奏请上疏改立世子。
偏偏他自作聪明,见识短浅生怕此事引来圣上发怒,然后另辟蹊径想出这么个损招,推波助澜弄得元恪声名狼藉,竟是恨不得全天下都同情他家有逆子。暗地里又与三王爷串联,试图早早站队,谋取政治资本。
而他之所以支持三王爷,而不是占着大义的太子,倒不是因为太子体弱或三王爷惯会装模作样。他的理由,说出来足够让人笑掉大牙。不为别的,他竟是为柳姨娘是贵妃娘家赠予,爱屋及乌,他便支持贵妃所出之子。
这年头听枕头风的男人倒也不少,但因为一个手握卖身契的姨娘,便把全府人的命运押上去,当真是世间罕见。
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也够人恶心,更别说如今凑在一块。故而收拾起此人来,前太子爷毫不手软,反而胸中溢满了为朝廷除蛀虫的责任感。
证据都不用刻意抓,手底下随便划拉下就一大把。当天下午离开慈幼局,他便直接去了承元帝的寝宫。那边承元帝正在发愁,西北军打了胜仗,兵卒包括带军将领却都回不来,身为一未仁君他绝对该忧虑。
“嗨,这事还不好办,冲冲喜就成了。”
承元帝托着下巴,如小时候般望着他最敬佩的大哥。尽管是位成熟的帝王,但他对先太子的大哥却毫无戒备之心。因为他心里有数,自己绝对算计不过他。安文帝逃出金陵后这些年都在上蹿下跳,但太-祖太子却无任何风声,就足以证明他的心意。
什么人该信任,什么人又该防备,承元帝一清二楚。这会拖着下巴放松下来,他万分纳闷,英明神武的太子大哥,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不拘小节……说白了就是个老顽童的?
“师兄,你说冲喜?”
“那可不,我徒弟跟将军府小姐定亲,这不就是大喜事?”
“元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个家。”
承元帝点头,罗家男丁如今生死未卜,给将军府仅存小姐赐婚,也表明朝廷态度。至于这种时候赐婚是不是太不顾人生死?人都没死了就说这话,你是盼着立功的西北军全都死了是吧!
越想越觉得这事好,承元帝不由想得更多。这次被雪埋得可不止罗四海一人,还有更为位高权重的凉国公。而凉国公世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有宁国公府那丫头。两家都是手握重兵的武将,结亲后他也好削弱兵权。这种东西无所谓忠诚不忠诚,而是必须得掌握在帝王手中。
他的儿子中……似乎只有老四懂行兵打仗。他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同为皇后所出,倒是不错的人选。
不过在这之前,老四是不是得先成个亲。最近他常往衍圣公府门前跑,听说还把公府从山东来的亲戚给吓着了。为此国公爷还上奏折,隐晦地提醒他,该给四皇子找点事做。虽然折子是在弹劾,但能看出衍圣公口气松了不少。
这么一想承元帝便华丽丽地走神了,直到头顶一计爆栗子,疼痛感将他拉回现实。一抬头,便看见师兄那张看似邋遢实则红光满面,皱纹比他还要少的脸。
“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下去?成家需得先立业,袁恪如今那样,你让他拿什么娶媳妇。”
承元帝这次学乖了,垂手问道:“依师兄看,如今该当如何?”
“咱们做长辈的,自家孩子受了欺负,总不能不闻不问,这口恶气也得出。父皇立大齐时就曾说过,祖宗礼法不可废,但能者居之,朝廷不养酒囊饭袋,更容不得不顾礼法之人。”
“师兄所言有理,此事就交给镇北抚司去查。”
承元帝这话说得毫无压力,他是皇帝,他说谁不行,那家一定得倒霉。这次他倒不是有权任性,肆意妄为昏君范,而是想收拾安昌侯府太容易也太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