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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出了太阳,终于将厚厚的积雪给消融掉了,少鸠这下可以出门了。
裴渊不愿意和她一起出去,被她一直拽到大门外,连件厚一点的外衣都没来得及换,冻得直哆嗦。正好公西吾又安排了聃亏来随他二人一同出门,他跟聃亏一直不对盘,就更不想去了。
“要去你们去吧,我还不如待在屋里看书。”
少鸠一把拽住他衣袖:“成天看书人都看傻了,随我出去逛逛,好久没去过集市了。”
“不去不去,你们女人就是麻烦!”裴渊掰开她的手。
聃亏抱剑倚着大门,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到底走不走,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呢,不走就算了。”
少鸠来了气,甩开裴渊,走过去一把挽住他胳膊:“走啊,他不去我跟你一起去,走!”
聃亏吓得差点把剑都给扔了,连忙要避让,胳膊却被她死死拽着不放:“哎哎,你……你干什么?”
“走啊,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少鸠亲昵地搂着他胳膊往前走,一边回头朝裴渊得意地看了一眼。
裴渊冻红的腮帮子鼓鼓的,气呼呼地跟了上来。
少鸠头也不回地道:“哟,你不是不去嘛,跟过来做什么?”
“我想去就去,与你何干?”裴渊瞪着她和聃亏交缠的胳膊,哼了一声。
他们走得也是巧,刚离开没多久,相国府前就驶来了六乘车马。
守门的仆从一看就知道来的是谁,连忙进去禀报,不多时,公西吾亲自出门来迎,车上走下来的人是齐王建。
公西吾抬手见礼:“王上屈尊驾临寒舍,臣有失远迎。”
齐王建笑得和颜悦色:“本王许久不曾来与相国私下叙话,今日来府上坐坐,这还是阿姊的提议呢。”他笑着转头,车上果然走下了云阳夫人。
今日她着装更是艳丽,红绸曲裾,领口袖口布满金线纹绣,涂脂抹粉,双唇鲜红,在这萧瑟的冬日看来分外夺目。“我是来见易夫人的。”她笑着朝公西吾身后张望了一眼:“怎么不见她人呢?”
“内子还未起身,夫人若要见她,我命人去唤她起来。”公西吾垂眼作答。
云阳夫人惊呼一声:“日上三竿还未起身?相国真是宠易夫人呢。”
齐王建一边进门一边揶揄:“那是自然的,易夫人以往本王也是见过的,这几年长大了,真是出落得大不一样,相国宝贝她一点也不稀奇啊。”
公西吾不置可否,退开一步,请二位入门。
一直到进入正厅就座,云阳夫人都没发现公西吾多看自己一眼,心中已然不悦,只不过脸上还挂着和悦的笑容。
当初公西吾刚到齐国时她便爱慕上了他。那时多少贵族女子向他暗表心迹,她都觉得公西吾看不上她们。
果然公西吾都一一拒绝了。她是极有信心的,公西吾再有才有貌也不过是个平民,她一个品貌出众的王姬,料想要得到他是手到擒来的事。
然而事与愿违,他根本没有因为身份高看她一眼。
彼时齐国刚刚恢复一些生机,为了消除外患,她未满十六就被父王安排远嫁给楚国公子云阳君。出嫁前她终于忍不住向公西吾表露心意,却换回一句他根本不曾考虑过终身大事。
这样也好,她得不到的,别的女子也得不到。于是她咬着牙出嫁了。
如今好不容易没了牵绊,再回到齐国,发现他竟然娶了亲。
这样一个对男女情爱毫无牵挂的人,就像是天边的一抹云,看得见却永远无法触及。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能够让他甘愿从高空中坠下,做一捧簇人心暖的绵?
厅门外传来脚步声,云阳夫人抬眼望去,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分,从席间起身道:“易夫人可算来了,一直邀你相见都未能如愿,今日我只能贸然登门了。”
易姜穿着雪白的深衣,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淡施粉黛,一双蕴着笑的眼睛水灵灵的动人,向齐王建和她分别见了礼。
公西吾吩咐下人奉茶,齐王建却道想看一看他府上那座八角飞檐的亭子。
亭子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但这就是他来这里的原因,因为云阳夫人说那很有特色。齐王建觉得这个长姐当初为了齐国付出了许多,一向敬重她,对此毫不怀疑,被稍稍一怂恿就跟着她过来观看亭景了。
公西吾只好请他去后院。齐王建当先一步出门,他正要跟上,被易姜扯住了手。
从齐王建进门时起他忙着接应,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衫很单薄。易姜从息嫦手中取过披风给他披上,一边给他系带子一边低声道:“你刚从那炭火旺盛的屋里出来,小心吹了风感染风寒。”
公西吾捉住她的手低声宽慰一句,赶紧出门去追齐王建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