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聃亏果然没有追上易姜,他怎样也想不到一个逃跑的人会放弃最近的路线,反而拐了个弯去绕远路。
后来倒是反应过来了。他琢磨着可能是漏掉了哪个地方,便一面叫人去前面继续追查,一面亲自返回再去搜寻,没想到在半路居然碰到了赶来的公西吾。
春祭刚一结束公西吾便快马加鞭地追了过来,一路不停,人疲马乏,身上的白衣沾了灰尘,袖口已有些发皱,神色却没有半分颓唐。
听完聃亏的描述,他想了想便回味过来,叫所有人随他立即赶去魏国大梁。
聃亏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就算绕道,恐怕也快入魏境了。她一个人不可能贸然逃跑,必然有帮手,还有十分周密的安排,而这段时间以来,与她接触过最多的唯有却狐。
出发前聃亏问他:“先生,我不明白,夫人为何要忽然跑出齐国?难道她之前与你夫妻恩爱的模样都是装的?”
公西吾手指紧紧撰着缰绳,人在春月,心在寒冬,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愤怒,也许还有不甘。
这一路几乎忘了是怎么走的,仿佛没有一刻是空闲的。而一路追赶至今都未能看到蛛丝马迹,就连聃亏都快要放弃了。
公西吾上次率军经过魏境虽然得到魏王同意,但事后魏王又觉得不妥,以至于魏国如今每次遇到有齐人入境都盘查地格外严格仔细。这样一来又让他耽误了不少时间。所幸这次带的是府兵,不是正规军队,入境终究是没受到阻拦。
不过才短短半个月而已,他竟然从齐国临淄一路到这里赶了这么长的路,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
眼看就要到大梁附近,终于探子回报,前方发现了可疑的踪迹。
“你真打算去秦国?”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到大梁城外,少鸠在车中小声地问易姜。却狐居然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奸细,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旁边的息嫦也有些担忧,只不过碍于身份不好多问。
“假如不是因为长平之战,我已经去了。”易姜叹了口气,那时候她是抱着游学的心态想去秦国,可现在却惊动了秦王,事态发展真是无法预料。
少鸠一手托着腮,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裴渊现在如何了。”
易姜正想安慰她两句,忽听车外却狐高声喊了起来。车夫闻声立即呼喝着甩鞭,身下的马车陡然加速,险些将她摔着。
她连忙探身出去看了一眼,后方烟尘滚滚,即使离得远,为首的人即使光是看一眼身形也能知道是谁。
“公西吾居然亲自追来了。”
少鸠闻言也朝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她想了想,对易姜道:“他们速度太快,肯定都盯着马车,我在里面假装成你引开他们,你上马走。”
夕阳刚刚下山,白色的月影已经悬在空中。
前方那群人越离越近,当中一辆马车疾驰着,甚至连车夫呼喝马匹的声音都能听见。其余一行十几人全都骑着快马护卫在后,摆出挡住后方追兵的架势。
再往前不远就是大梁城门,却狐有官员身份,要进入魏都容易的很,公西吾却未必,当即连下几道命令全速追赶。
聃亏搭弓引箭,接连射杀了两个护卫在马车旁的仆从,一边又搭起一箭指到车旁另一名骑马的侍从身上。
公西吾的视线也正落在那侍从身上,忽然跃马上前,伸手拦他:“住手!”
聃亏的箭已经射了出去,但被他推了一下歪了方向,只射到了对方身下的马臀。马吃痛狂嘶,将身上的人甩了下来,对方一声闷哼,聃亏才惊觉她是个女子。
刚意识到这点,身下的马已经又往前疾驰了一段距离,他依稀看见那摔在地上女子的脸,似乎正是易姜。
“先生,我……”聃亏怎么也没想到是她穿了男装,愧疚万分,骑马的速度也不禁放慢下来。
公西吾顾不得与他说话,心中只觉后怕,若非对她身形太过熟悉,方才险些就要酿成大错。
易姜伏在地上,视线隔着层层叠叠人和马望过来,撞上他,眼神疏离的像是陌生人。
公西吾陡然勒住了马,随行的人从两侧流水一般往前冲去,而他眼中却只看得见那个半天爬不起来的人。
昨日还相对言笑晏晏,今日竟已冷眼相对。
易姜不是不想爬起来,实在是爬不起来。也不知这一摔是伤到了哪里,腹中竟然一阵绞痛,浑身冷汗涔涔而下,半分力气也使不上。但又不得不庆幸,假如那一箭射在身上,可能连命都没了。
所幸有侍从及时挡住了她,齐国追兵未能靠近。却狐纵马过来,臂力惊人,竟直接弯腰将她携到了马上,拍马便朝城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