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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
“噗嗤!”
左右两尊雕塑小校忍不住分别笑出了声,然后赶紧继续绷紧了脸,洪都尉却被韩光气得半死,习惯性地鼻孔里出气:
“哼!宣军法!”
一名小校踏前一步,铮然开口:
“天启军法营中律:凡将佐士卒等,无令擅自脱营者斩!获令离营逾期不归者斩!告假离营晚归三日以上者斩!……”
虽有所准备,但一连串的斩字仍不免吓得韩光心惊肉跳,瞥了一眼洪涛:
玩真的?
上次我隆重推出的涮羊肉,几个家伙抢到见锅底,就数你吃的最多啊!
洪涛狠狠瞪他一眼:吓你一回!叫你逞英雄!
再转头对小校道:
“韩光无军职在身。按勤杂役者论,斩刑免!”
“是!”
韩光刚松口气,又听小校面不改色地继续背书:
“营中役者奴隶,未获本帐将令,私离军营者,杖五十,流千里!获令离营不归者……”
洪都尉皱着眉。一边回味着羊肉大餐的鲜美滋味,一边想着如何再为这个不开窍的书生减免些责罚,却听到门外卫兵朗声道:
“禀都尉,少司马回城了!”
坏了!
洪涛一拍大腿,不顾上掩饰,丢过一面令牌给身边两名执法小校:
“备马,速去江岸,给我把老孟拉回来!”
“是!”
小校们丁零呛啷地带着一身铁甲就开步走,洪涛又拍桌子:
“记得卸甲!”
“是!”
等两人离来。洪涛和韩光互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个呆子,便说是受了老孟的将令外出,大不了罚他半月饷银,你关上几日禁闭,又有何妨?”
“洪大人。韩光受权贵逼迫,承蒙屯野军庇护多时,心中只有感激。然而当初与未婚妻不告而别。在营中日夜牵挂,便忍心违了孟大哥的意思,偷离军营回去云歌城,为的只是见上她一面。一切皆是韩光鲁莽,为此若是还要连累孟大哥,那真是大大的不该,”
“哼——唉,罢了,你是君子,我说不过你。”
洪涛相貌粗豪。心却比孟不凡还软些,见韩光痴情,只得摇头苦笑。示意他站起身:
“你也知道,少司马芦大人是此间的值寨将军,往日少来,偏生今天你一出事,他便跟着到了……芦大人铁面无情,素来军法事务均会亲自过问,恐怕……我这军法都尉也难保得你周全。”
“韩光理会得,不关洪大人和孟大哥的事,无论何种惩罚,韩光都愿一力承担。”
“书呆子,情痴,不过……是条汉子!老孟果然没看错人!”
洪涛的巨掌大力拍着韩光的肩,后者痛得差点没蹲下。
“老孟是受了司马卫的将令,去巡江稽察司那里,若快马及时,两炷香时分便可赶回,若有他的担保,流放是不必了——”
“那么杖刑——”
“哼!”
洪都尉又不满起来:
“皮肉之苦你还想逃?少司马若不亲观行刑便好,我会想办法换了杖刑,总之,至少挨顿鞭子罢!”
韩光还在发楞,洪涛摆摆手:
“老实跪好,我要去见少司马,且等着!”
望着空无一人的狴犴帐,不觉一股凉气袭来,韩光打了个寒噤:
鞭子……那也很疼啊!
这就是任性的代价吧……不过,为了月儿,值得,一切都——
值得!
……
州牧署。
花巍正襟危坐在公堂上,望着卧床多日,仍是鼻青面肿的庞公公,不由得有点好笑:
“庞公,此番真是委屈你啦,倒教花巍心下难安。”
庞公公虚弱地摆手:
“花老弟,咱的区区小事不提也罢,倒是官家的事需得尽早开始才好,花贡船即日便到……他娘的城外那驹子偷闲,我这瘦驴总得驮起啊!”
听他的比喻,再看一眼相去甚远的体型,花巍尽力忍住不笑出声来:
“庞公辛苦,一应人事,焕州地方必不遗余力,相助庞公。”
“咱这厢多谢老弟。”
“此外,关于小女……”
“花老弟。”
庞公公皱着胖脸咂舌摇头:
“此事极难,本来正使到来,可以一探京中口风,但那小子缩在驿站,脸都累得露一下,咱纵想助老弟,也是无能为力呀!”
“……是,花巍明白。”
两人一时无语,举起茶盏默默互敬,各自啜饮起来。
像是要喝下哽在喉头的所有郁结与烦躁。